伴随着【月陨】那道毁天灭地的神罚光柱缓缓消散。
【永夜之厄】的黑暗领域,如同被砸碎的镜子般彻底破碎。
莲音与夜羽的身影,也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的那片山谷之中。
而发动了这一招的莲音,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与胧月的融合形态当场解除。
身体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抽空,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而胧月,也因为耗尽了所有妖力,化作一道微弱的银光,自动回到了式神符当中陷入沉睡。
在不远处,夜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硬接了【月陨】一击的她,身体从原先的御姐形态,又重新变回了虚弱的萝莉模样。
她浑身是血,身上布满了被神罚光柱灼烧过的恐怖伤痕。背后那对引以为傲的黑色羽翼,其中一半已被彻底摧毁,伤口处流转着圣洁的月华之力,让她那强大的再生能力恢复得极其缓慢。
此刻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镜夜……莲音……”
夜羽咬着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区区凡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在第一时间,不计一切代价地将这个巨大的隐患彻底抹杀!
但现在,说这些都已无用。
夜羽用仅剩不多的力量,抬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裂缝的那一头,正是龙脉之地。
她要回去,汲取龙樱剩下的力量,恢复伤势!
“混蛋,给我站住!”
莲音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强撑着站起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那道即将关闭的裂缝冲了过去!
在裂缝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她与夜羽一同回到了龙脉之地。
夜羽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龙樱树下,她看着那触手可及的神圣之树,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龙樱的瞬间——
“刹那永冬!”
一股极致的寒流,以莲音为中心瞬间爆发!
莲音在最后关头,强行切换为『霜天雪姬』的形态,发动了这招足以冻结时间的终极能力!
时间,在这一刻被定格。
夜羽的身体被瞬间冻结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作为神明,她的意识却依旧清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发动了【刹那永冬】的莲音,力量也在瞬间被抽空,甚至透支到了极限。
『霜天雪姬』的形态当场解除,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瞳孔中的那一抹赤红,也悄然褪去,转变为纯粹的冰蓝色。
她拖着那副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口中喃喃地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在最后一秒,她终于来到了龙樱的面前,比夜羽快了一步,将自己的手,轻轻按在了龙樱的树干之上。
时间,恢复流动。
“你找死!”
恢复行动的夜羽,怒不可遏,仅剩的半边羽翼如同钢鞭般,狠狠地扫向莲音!
“砰!”
早已抵达极限的莲音,根本就无法抵挡这一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呵……呵呵……哈哈哈哈!”
夜羽看着倒地不起的莲音,发出了疯狂而又得意的狂笑。
她伸出颤抖的手,再次按在了龙樱的树干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汲取着其中蕴含的庞大龙脉之力!
龙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凋零。
而夜羽那原本重伤垂死的身体,在龙脉之力的滋养下,开始迅速恢复。
被神罚光柱灼烧的伤痕愈合,断裂的羽翼也重新生长了出来。
当龙樱的最后一片花瓣凋零,夜羽的实力,不仅重回巅峰,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
她已经无限接近“神”的领域。
接下来,只要吃掉同样吸收了一部分龙樱力量的镜夜莲音,她就能完成最终的进化,成为真正的“神明”!
“这份力量,真是美妙!”
夜羽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陶醉。
“镜夜莲音,只可惜最后,你还是棋差一招啊,哈哈哈……”
她嘲讽着不远处昏迷的莲音,无论是手段、阅历还是经验,都是她最终更胜一筹。
区区一个活了十几年的凡人,也想战胜自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就在夜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个冰冷而又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可怜的神明,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赢了我吗?”
夜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谁?!谁在我的脑海中说话!”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镜夜莲音……这……这怎么可能!”
但很快,夜羽就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
“不对!你不是镜夜莲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在什么时候,进入我的身体里的?!”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真正的镜夜莲音。”脑海中的声音轻笑一声,“至于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然是在你吸收龙樱的龙脉之力时,顺便把我也给吸收进来的啊。”
“龙樱……龙脉之力……难道说你刚才……”
“没错,刚才操控身体的,才是真正的镜夜莲音哦。而她触碰龙樱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让我进入龙樱,让你……把我给‘吃’进来。”
“毕竟,身为土地神的你,身上有着一层天然的神性屏障,我想要主动进入你的身体会很困难。而且一旦失败,你就会有所防备,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我必须要让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主动把我吸收进体内……”
“可惜啊,棋差一招的人,是你。你输了!”
!!!
原来,从踏入龙脉之地的那一刻起,操控莲音身体的牧野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
龙樱的力量过于庞大,她全部吸收也消化不了,所以故意留下一部分,就是为了引诱待会被自己重伤的夜羽,在她最虚弱、最渴望力量的时候,主动去吞噬那份“被污染”的龙脉之力。
在决战的最后,她与精神世界中的真正的镜夜莲音达成共识,为了对抗她们共同的敌人,也是为了让镜夜莲华能够解除诅咒苏醒过来。
牧野暂时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她,让她去完成这最后的“表演”。
而自己的灵魂,则是在莲音的手掌触碰到龙樱的那一刻,悄然潜伏在龙樱之中,等待着被夜羽“捕食”。
若是换做拥有全盛时期实力的夜羽,肯定会立刻就发现地脉之力的异样。
但是被自己重创的夜羽,感知能力被大幅削弱,为了恢复,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
就这样,她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夜羽的神性屏障,进入了她的体内。
接下来,就是她最擅长的——夺舍!
“该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你的身体?不,它很快就是我的了。”牧野的声音冰冷而残忍,“谢谢你,把这么好的身体,让给了我。”
脑海中传来的这句话,让夜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难道说,侵入自己身体的存在,是为了……玷污她的神性,抢占她的身体吗?!
“我可是执掌灾厄的神明!怎么可能会被你这么个区区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抢占身体!给我,滚出来!!!”
夜羽疯狂地催动灵力,想要将体内的牧野逼出。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于是,她立刻将意识潜入自己的精神空间。她的心流内景所呈现出的景象,是一片残破灰败的末日世界。
脚下遍地黄沙,毫无生机。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终日昏暗低沉,不时有刺目的血红色闪电撕裂苍穹。远方的地平线上,巨大的漆黑风暴正在无情地肆虐咆哮,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种死寂而又压抑的感觉。
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以镜夜莲音形象出现的——恶灵牧野。
牧野的身后,伸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触手,刺入这片灰败的大地,疯狂地吞噬着夜羽的力量,包括她的记忆、神格、情感……
夜羽刚想要阻止,却被牧野用黑雾形成的触手死死捆住,无法动弹。
比起夺舍镜夜莲音的那个时候,牧野现在的灵魂强度早已今非昔比。
所以即使面对比自己要更强大的夜羽,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夺舍。
“不可能!这不可能……住手!你这恶灵!快住手!我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你这样做是在亵渎神明,会遭受天罚的!”
“哈哈哈……天罚?”牧野发出一阵愉悦的狂笑,“你这带来灾厄的邪神,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还是乖乖地,把你的身体给我交出来吧!”
侵蚀在加深,夜羽的灵魂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切全都在快速剥离。
她那作为灾厄的象征,无论是“六眼暗鸦”还是“报丧鸟”……这些被传承了数千年的存在,正在一点点地被瓦解、吞噬。
“不……不要!”
感受到恐惧和害怕的夜羽终于开始向牧野求饶。
“求求你,不要再吞噬我的灵魂了……我愿意成为你的式神,侍奉你百年!求你放过我……”
“现在知道求饶了?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牧野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加快了对她灵魂侵蚀的速度。
“不要!放过我吧!我愿意彻底臣服于你!不止百年,从今往后我会彻底成为你的式神!一直侍奉你,永远不会背叛你!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可惜,你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牧野的灵魂,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它的真身——那是一片无规则,由纯粹恶意构成的巨大黑雾怪物,身后还挥舞着数之不尽的黑色触手。
比起最初的体型,如今的它至少变大了有十几倍!
它猛地扑了上去,将夜羽那已经变得十分虚弱的灵魂,毫不留情地生吞活剥,彻底吞噬殆尽!
……
不知过了多久,现实世界中,那娇小的银发神明,终于停止了挣扎。
当她再次睁开眼,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中,染上了一抹属于胜利者的更深色彩。
她咧开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满足的笑容。
她看着自己纤细的四肢,感受着体内那股能够毁天灭地的灾厄之力,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神明的身体吗?”
“感觉,还真是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