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曦在迪克怀中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有些模糊,耳朵有点嗡鸣声,浑身酸痛无力。她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龟裂的大地,倒下的树木,还有远处那被能量冲击波扫平的荒原。风在战场上呼啸而过,卷起阵阵烟尘。
她吃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所及之处,只有Z战士们呆立的身影。
武饭跪在不远处的地上,浑身颤抖,超破限炽血人的金色气焰还未完全散去,但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某个虚空。泪水顺着他布满伤痕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恢复常态的比达和杜拉格斯,一个背对着众人沉默不语,一个肩膀在颤抖,无声哭泣。少林、天津饭、饺子和阿乐身上战斗服破损不堪,脸上挂着血污。他们站在那里,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无声的泪水。少林跪在地上,拳头无力地捶打着地面,泪水混着血水落下;天津饭紧闭着眼,三只眼都湿了;饺子拉着天津饭的衣角,小声啜泣着;阿乐不断地擦着双眼流出的泪水。
迪克紧紧抱着她,手臂有些用力,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他没有发现她已经苏醒,只是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颤抖:“消、消失了……”
星曦的意识在缓慢恢复。她试图集中精神,感应战场上的气息。
斯路的气……消失了?
我们赢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耳边就传来少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武空——!!”
那声音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星曦的心脏。
迪克的声音继续传来,低沉而颤抖:“武空的气……消失了……”
嗡鸣声突然完全占据了听觉,星曦的瞳孔猛然收缩。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迪克怀中挣脱。迪克一愣:“星、星曦?”
但星曦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内不断尖叫。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要摔倒。但那个念头驱使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向跪在地上的武饭,走向那片空旷的战场。
不……不会的……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第一次见到武空叔叔,他从格罗博士的实验室救出她,脸上带着那种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伸出手说:“我可以带你飞上天,看看外面蓝色的天空哦!”
第一次训练,武空叔叔严厉地指出她的动作不标准,一遍又一遍地示范,直到她完全掌握。他露出爽朗的笑容:”星曦,你很棒哦!”
第一次并肩作战,打败古拉古时,武空叔叔站在她身边,对她说:“星曦,很厉害哦,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切磋。”
那个永远带着灿烂笑容,永远相信伙伴,永远不放弃的武空叔叔……那么强大无比的人……怎么可能……
“武……武空叔叔……他的气……真的……感应……不到了……”星曦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她想哭喊,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远处,武饭终于发出了声音。那是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的、充满绝望的嚎哭。
“爸——爸——!!”
他仰天嘶吼,声音撕裂了战场的寂静。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呜咽,一声接一声,像受伤的幼兽在哀鸣。
“呜……”
“呜呜……”
“呜……”
那哭声传染开来。少林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迪克低着头,握紧了拳头。杜拉格斯咬紧牙关,泪水却无声滑落。比达背对众人,肩膀变得更加僵硬耸起。天津饭、饺子、阿乐都在默默流泪。
整个战场只剩下呜呜的哭声,和呼啸的风声。
更远处的山石后,撒旦、主持人、摄影师和撒旦的三个徒弟躲在那里,瑟瑟发抖。主持人的手在颤抖,麦克风几乎拿不稳,他压低声音对着摄像机说:
“观、观众朋友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斯路不见了……斯路消失得无影无踪……战场那边,只有战士们的哭声……我们、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摄影师的手也在抖,虽然摄影机已经损坏,但他还是本能地镜头晃动着,对准了战场的方向。
少林和迪克最先缓过劲来。迪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星曦身边,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少林擦了擦眼泪,走向武饭,此时的18号躺在武饭不远处,仍然还昏迷着。少林经过她时顿了顿,复杂地看了看她,然后毅然越过她,走到武饭面前,蹲下身,伸手拍着武饭的后背。
“结束了……”少林的声音沙哑,“是你、星曦和武空的努力,才打败斯路的……”
武饭已经退出了超破限炽血人2形态,但依旧保持着超破限炽血人全功率的状态,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他痛哭流涕,嘶声裂肺地说:
“都、都是我不好……当、当时星曦和爸爸都已经提醒过我,但、但我却没有立刻消灭斯路……我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他抬起头,看向双目无神的星曦,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星曦的双耳依然在耳鸣,但隐约能听到武饭的话。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武饭,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子:
“但……没有……你……的……力量……大家……也活不了……蓝星也……没……救……了……武空……叔叔……一定会因……为你……感到骄傲的……”
说完这番话,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双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迪克眼疾手快,稳稳扶住了她。
武饭听到星曦的话,心里的痛苦稍微缓解了一丝。少林趁机用力将武饭扶起来:“好了,快站起来,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了。我们回去。”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昏迷的18号,眼神复杂。但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18号抱了起来,转身对武饭说:
“武空一定会为你的成长感到高兴的……”
少林怀中的18号极轻微地、微弱地皱了皱眉头,但没有人注意到。
阴间,蛇道。
一条狭长蜿蜒的灰白道路悬浮在金色云端的紫色空间中,周围的颜色始终不变,无法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一端连接着阎魔王所在的阎魔殿,另一端通向已经毁灭的北方界王星。道路在虚空中蜿蜒盘旋,宛如巨蛇的脊背。
三个身影正缓缓飞行。他们头上都飘着金色的圆环——那是死者的标志。他们正是武空、北界王和宠物猩猩巴布鲁斯。
飞在最前面的是北界王,他正满脸怒容,武空在中间歉意地回头跟身后的巴布鲁斯说:“对不起啊,竟然还牵连到你,巴布鲁斯,”巴布鲁斯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北界王胖乎乎的脸气得通红,回头一边飞一边骂骂咧咧:“真是的……你这家伙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可是堂堂界王啊!掌管整个北银河!!是宇宙中最伟大的神啊!!比你们蓝星天神更高级的神啊!!竟、竟然要我为了蓝星这颗小小的星球牺牲,你真是太混账了!!”
飞在中间的是武空,他摸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我不是已经道过好几次歉了吗……界王大人你也不要再唠叨了……都说我只想到这个办法……”
“你说谁唠叨啊!”北界王猛地转身,小圆墨镜下的眼睛瞪得溜圆。
武空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
武空转移了话题:“不过……斯路的灵魂不在啊。那家伙直接去了地狱吗?”
北界王正想继续发火,听到这话突然一愣。他停下来,紧张地四处张望,小短手在空中乱挥,头上的触须在空中不断探测:“这、这样说来……”
武空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北界王的声音开始颤抖:“到、到处也……找、找不到!!不、不管是哪个人死了,灵魂都一定要先到阎王那里报道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武空皱起眉头。
北界王浑身颤抖,小圆墨镜从鼻梁上滑下一点,露出惊恐的眼睛:
“斯、斯路还没死啊……那混账东西……他还活着……”
武空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什么!?”
战场上,少林抱着18号、武饭和迪克扶着失魂落魄的星曦跟Z战士们集合准备离开。
比达看了看抱着18号的少林不解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造人?还没死的话,就快点杀掉她!”少林立刻反驳道:“怎...怎么可以啊!她、她其实不是个坏人...,”忽然众人身后狂风大作,Z战士们惊疑不定的回头。
“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