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他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和斯路狂妄的叫嚣,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荘子和张莉莉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有效距离最多10米”“必须非常小心地靠近”,他知道这个遥控器是阻止斯路变成完全体的最后希望,容不得半点差错。
再靠近一点,只要再靠近一点……
少林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终于看到了18号的身影。她正背对着自己,金色的短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色气焰,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在她身边,16号那只剩下一半的头颅微微转动,光学传感器精准地锁定了少林的位置。
“我们不是武器,是拥有自我意志的生命。”16号的电子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残破的头颅转向少林,红色的传感器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斯路才是那个会毁灭一切的怪物。”
18号闻言猛地转过身,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冰冷的警惕取代。当她看到少林手中的遥控器时,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沉默片刻后,她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想被那怪物吞噬,但也不想像工具一样被人遥控。”
少林的动作猛地一顿,16号的话和18号的眼神如同两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作为孤儿的日子,那种被人忽视、任人摆布的无力感;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武空和龟仙人时,他们给予自己的尊重和认可;想起了作为Z战士的一员,他们一直守护的不就是生命的尊严和自由吗?
“遥控器是剥夺她选择的权力,和斯路的掠夺本质没区别……”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少林的脑海,让他握着遥控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是在阻止灾难的发生,却从未想过这行为本身就是对18号生命意志的践踏。
少林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按下按钮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就在这时,斯路为了摆脱杜拉格斯的压制,突然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全身爆发出墨绿色的气浪。这股气浪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被震得粉碎,整座小岛都开始剧烈摇晃,地面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不好!”少林心中一惊,连忙稳住身形,避免被气浪掀飞。
18号反应极快,在气浪袭来的瞬间,身体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退去,瞬间拉开了与少林的距离。当气浪平息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10米——遥控器的有效范围。
少林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才发现刚才的气浪冲击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手,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却看到18号在闪避气浪的同时,下意识地将16号残缺的身体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抵挡着飞溅的碎石和断木。
那一幕如同重锤般砸在少林的心上。他看到18号被一块尖锐的岩石砸中后背,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保护16号的手臂;看到她蓝色的眼眸中虽然充满了警惕,却没有丝毫退缩;看到她虽然是人造人,却比许多人类更像一个真正的“生命”。
少林捡起遥控器,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他感到一阵灼热的愧疚。他想起了Z战士们一次次为了守护同伴而战的场景,想起了武空总是说的“战斗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在用一个错误的方式去阻止灾难。
18号背靠一棵断裂的岩壁,将16号护在臂弯里,破损的战斗服下,白皙的肌肤上沾着岩石碎屑和鲜红的血迹。她看着再次靠近的少林,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冷傲,只剩下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警惕和疲惫。
“对不起。”少林的声音被周围的风声切碎,带着浓浓的愧疚,“斯路要的是你,按下这个,至少能阻止他变成完全体。”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缓缓向18号靠近,红色的按钮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空中的战斗突然出现了变故。杜拉格斯和斯路几乎同时通过气的感知锁定了少林和18号的位置。
“找到了!”斯路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不顾杜拉格斯的攻击,猛地爆发气挣脱束缚,墨绿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密林方向冲来。
“少林!关停她!!”杜拉格斯大惊失色,连忙发出一声怒吼,同时一记凌厉的飞踢将斯路暂时踢飞,自己则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少林听到杜拉格斯的吼声,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拇指猛地向红色按钮按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残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破空而来。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道道光痕,少林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手腕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攥住,剧烈的疼痛顺着骨头蔓延开来,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
“你在干什么,蝼蚁?”
比达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愤怒,在少林耳边炸响。超破限炽血人的肌肉线条在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中暴涨,金色的气焰如同燃烧的火焰环绕在他周身,将周围的碎石都震得悬浮起来。他反手一拧,少林吃痛之下松开了手,遥控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地面。
“比达!你疯了?!”少林怒吼着,挣脱的左手挥拳砸向比达,却被对方轻易侧身躲开,紧接着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肘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岩壁上,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比达瞥都没瞥受伤的少林一眼,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18号,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用这种卑劣的道具来结束战斗?炽血人的荣耀绝不允许这种闹剧存在。”他抬脚往地上的遥控一踩。
“咔嚓!”
遥控器瞬间被踩得粉碎,塑料碎片和内部的线路迸出一串火花,散落在地上。
“你根本不懂!”少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眼底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斯路的完全体有多恐怖,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需要知道。”比达的气焰骤然暴涨,金色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密林照亮,震得周围的树木剧烈摇晃,远处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我只知道,一个连全力战斗都不敢面对的对手,根本不配让我出手。”他转头看向18号,翡翠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好好活着,别让斯路轻易吸收你——我要亲手撕碎他的完全体,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宇宙最强!”
18号愣住了,握着16号的手微微一松,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比达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份傲慢到极致的自信让她感到荒谬,却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16号的光学传感器闪烁了一下,沙哑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感慨:“炽血人……真是个疯狂的种族。”
“比达!你会毁了所有人的!”少林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冲上去阻止比达,却被对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浪死死锁定,动弹不得。那股金色的气焰如同无形的墙壁,将他与比达隔绝开来,也隔绝了最后的希望。
“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炽血人的骄傲,”比达冷笑一声, 突然转身对着海面方向抬手就是一道金色气功波。爆炸声震天动地,巨浪冲天而起,远处正急速逼近的杜拉格斯被气浪波及,动作迟滞了一瞬。
“听到了吗,怪物?”比达的吼声传遍整片海域,“你的猎物我暂时保下了,想要完全体,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冲破气浪,带着愤怒的吼声从天而降。
“对不起了,爸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杜拉格斯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决绝。他趁着比达注意力集中在18号身上的瞬间,出其不意地一脚踹在比达的后背。比达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会突然攻击自己,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炮弹般向上飞去。
杜拉格斯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快速在胸前凝聚能量,金色的气焰疯狂涌入掌心,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球。
“大爆炸攻击!”
随着杜拉格斯的怒吼,金色的能量球如同追踪导弹般射向空中的比达,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金色的冲击波如同盛开的花朵,将比达的身影彻底吞没,朝着远方的天际线飞去,最终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云层中。
杜拉格斯喘着粗气,看着比达消失的方向,墨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他别无选择。
“哈哈哈……真是精彩的内讧啊!”
斯路狂妄的笑声突然从空中传来,打断了杜拉格斯的思绪。墨绿色的身影冲破爆炸产生的烟雾,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目标直指18号。
“少林,带着18号快跑!有多远跑多远!”杜拉格斯怒吼一声,金色的身影瞬间挡在18号面前,与斯路缠斗在一起。
金色的拳头与绿色的利爪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气浪向四周扩散,将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
少林看着激战的两人,又看了看脚下破碎的遥控器,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18号走到他身边,将16号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谢谢你…刚才没按下。”
少林愣住了,抬头看向18号。她的脸上没有了敌意,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别误会。”18号别过脸,“我只是不想像个工具一样被人操控,死也要死在像样的战斗里。”
远处的爆炸声越来越烈,杜拉格斯的怒吼与斯路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少林知道,这场由炽血人骄傲引发的闹剧,已经彻底改变了战局。他看着破碎的遥控器,心里清楚——阻止斯路的最后一枚筹码,已经彻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