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星曦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被更浓重的疲惫拽回混沌。
“唔……”
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呻吟,像是生锈的零件在摩擦。她攒足力气,终于勉强掀开一条眼缝。映入眼帘的不是新南美克星熟悉的绿色天空,也不是核心塔的柔和光晕,而是布满交错管线的金属穹顶。冰冷的银灰色将所有光线都吸走了大半,只有墙壁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光,在穹顶的管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凝固的血迹。
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无数钝器反复捶打,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不合身的容器里。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粗糙的金属质感,随即传来一阵冰凉的镣铐摩擦声——手腕和脚踝都被碗口粗的金属镣铐锁住,铁链向上延伸,牢牢固定在穹顶的机械臂上,将她整个人悬空吊在半空中。
更让她心惊的是,几道透明的能量导管像吸血的蚂蟥,紧紧贴在她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处。导管内壁泛着淡淡的荧光,里面流淌着淡绿色的光——那是她的气,是她体内炽血人与蓝星人基因融合的本源能量,此刻正被导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向未知的方向,每流走一丝,她的意识就更模糊一分。
“能量流动速率稳定,目标体生命体征正常,能量纯度符合采集标准。”
冰冷的机械音在空旷的囚室里响起,没有丝毫感情,像在播报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数据。这声音像一盆冷水,让星曦猛地清醒了大半。她转动眼球,忍着脖颈的酸痛,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是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巨大圆形囚室,墙壁由一块块闪烁着红光的金属板拼接而成,板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路,线路里流淌着淡蓝色的电流,像某种畸形生物裸露在外的血管,随着电流的流动微微搏动。
而在她周围,呈环形分布着九个同样的“吊点”——武空、比达、杜拉格斯、迪克、武饭、少林、天津饭、饺子和阿乐,每个人都和她一样被悬空吊着,身上缠着透明的能量导管。他们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武空的橙色武道服被撕裂成布条,露出的肩膀上凝着黑紫色的血痂;比达的战斗服更是被烧得焦黑,原本挺拔的身形此刻无力地垂着;杜拉格斯的外套不见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混着灰尘结成了暗红色的硬块;就连最灵活的少林,此刻也耷拉着脑袋,脸上满是疲惫。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显然都在昏迷中被抽走了大量能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涌来,带着战场的硝烟与轰鸣——地平线上无穷无尽的金属古拉古复制体,像被唤醒的亡灵,从地下的通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银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像海啸般吞没了他们的防线;武空、比达和杜拉格斯同时爆发超破限炽血人能量,金色的气焰在战场上撕开三道缺口,可复制体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的能量在持续消耗中不断减弱,金色气焰渐渐变得暗淡;她的双生破界波一次次炸开,绿色与白色的光团能瞬间摧毁一片区域,却挡不住前赴后继的敌人,刚清出的空地转眼就被新的复制体填满;最后一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金属手臂从地底钻出,像藤蔓般缠住了他们的身体,强烈的电流顺着金属手臂蔓延,瞬间击穿了所有人的防御,意识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彻底陷入黑暗……
“原来如此。”星曦的眼神冷了下来,大脑在疼痛中飞速运转,“他们没杀我们,是为了吸收能量。”尤其是武空、比达和杜拉格斯的超破限炽血人能量,那是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之一,对依赖能量运转的机械体而言,无疑是最优质的“燃料”。而她和迪克的能量,或许也被当成了补充——一个是双基因融合的特殊能量,一个是南美克星的生命本源,都是古拉古眼中的“稀有资源”。
她尝试调动体内的气,想挣脱导管的束缚,可气刚在丹田处凝聚,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能量导管不仅在抽取能量,还在释放一种抑制性的波动,像一张细密的网,将气的流动切割得支离破碎。那种感觉,就像在粘稠的泥浆里游泳,越是用力挣扎,身体陷得越深,消耗的能量也越大。她甚至能感觉到,导管里的能量流动速度,随着她的挣扎变得更快了。
“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囚室的死寂。是少林,他率先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当看到自己被吊在空中、身上缠着导管的样子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惊恐:“这……这是哪儿?我们不是在和金属古拉古打架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惊醒了囚室里的其他人。阿乐皱着眉活动手腕,想挣脱镣铐,却被冰冷的金属勒得生疼,手腕处瞬间泛起一道红痕;天津饭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先是看向星曦,又扫过周围的同伴,眼神里满是凝重——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是为了掩护饺子,被三个复制体围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饺子瘪着嘴,眼圈红红的,小脸上满是恐惧,他下意识地想靠近天津饭,却被铁链拽得动弹不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武饭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四处张望,当看到吊在不远处的武空时,心立刻揪紧了——父亲的头歪在一边,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微弱;迪克则沉默地观察着四周,绿色的皮肤在红光的映照下更显阴沉,他的手指悄悄摩挲着镣铐,似乎在寻找突破口,却在触到导管的瞬间,眉头皱得更紧了。
比达是被铁链的摩擦声吵醒的。他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体内的气在疯狂流失,一股难以忍受的虚弱感袭来。骄傲的赛亚人从不肯轻易认输,他想都没想,就试图爆发气挣脱束缚,可气刚一涌动,贴在脖颈处的能量导管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神经。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该死的……这些是什么鬼东西!竟敢吸我的能量,古拉古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撕了他!”
“别白费力气了。”星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冷静,“能量导管会抑制气的流动,你越是挣扎,能量消耗得越快,最后只会变成任人宰割的废物。”
武空这才缓缓睁开眼。他的状态看起来是最差的,不仅嘴角残留着血迹,连黑色的头发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贴在苍白的额头上。黑色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却依旧透着超乎寻常的冷静,他扫过周围的同伴,最后将目光落在星曦身上:“没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古拉古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突然响起,比之前的机械音更刺耳。囚室中央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暗红色的光从裂缝中透出。紧接着,一个由无数金属线路缠绕而成的圆形平台从地下升了上来。线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在空中不断汇聚、变形,最终组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巨大头颅——金属质感的轮廓,单眼的位置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正是古拉古的模样,却比之前见到的金属古拉古更加狰狞,线路在头颅表面交织成扭曲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