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弗雷德里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晦暗不明。
“梅斯默医生对我的病情比较了解,我答应会保证她的安全,噢对,还有她的爱人。”奥尔菲斯松开他的手腕,扶住弗雷德里克的腰将人往远推了些,这才站起身来,“其他人……呵。”
弗雷德里克沉默着点点头。
还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先生啊,似乎从没变过。
“邀请函标注的时间是后天,我想这剩下的一天时间里我们还可以干点什么。”奥尔菲斯穿上外套,转过头来看着弗雷德里克,“噢,我是说……先生愿意跟我一起行动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弗雷德里克在他脸上居然看出了一丝恳求的神情。
……真是活见鬼了。
“现在我不和你一起行动也不行了,不是吗?”弗雷德里克冷声道,快走两步上楼取下自己的大衣,“去做什么?找闪金石窟案的幸存者?”
在他的设想中,奥尔菲斯已经派出七弦会*【解释一下:作者私设组织,起推动剧情作用,其内部成员都是杀手和特务,基本上都是作者的oc,不存在捆绑cp和梦女梦男情况】的某一个成员进行尸检和灾后调查,那么他本人现在没有必要再去现场。
而伽拉泰亚那边已经被他送回白沙街疯人院,估计最近几天可能会出一些大事,而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奥尔菲斯应该是不能再在白沙街露面的。
现在所有的任务中只剩下闪金石窟案。
“不错。走吧,先生。”
马车轻摇,驶过热闹的伦敦街市。人群熙攘,雾气朦胧,车轮碾过青石,像是时光在静静流淌,耳边钟声悠扬回荡。
路好像很长。
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弗雷德里克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让混沌的思绪短暂清明。
奥尔菲斯就坐在对面,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这距离近得让人心慌。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心慌。
“我说……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弗雷德里克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哑,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奥尔菲斯翻动书页的手指上——那修长的手指在窗外照入的光线中泛着温润的色泽。
奥尔菲斯没有立即回答,他合上书,嘴角挂着模糊的笑意。
“怎么?先生困了?”他反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耳廓。
弗雷德里克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噢……当然不。我比较习惯长途……只是……”他的辩解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哈欠打断,顿时耳根发热。
他看见奥尔菲斯眼中闪过笑意,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他所有伪装。
算了,他怎么能妄想在一个侦探面前撒谎呢。
“不用担心,先生你可以睡一会儿。”奥尔菲斯将书本放在一旁,动作间衣袖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墨水与玫瑰混合的气息,“距离诺顿的住处还有段路程。”
弗雷德里克注意到他说的是“诺顿的住处”而非“目的地”。
奥尔菲斯总是这样,给出足够的信息却保留最关键的部分,像在下一盘只有他自己知道规则的棋。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弗雷德里克既着迷又挫败。
可恶的白痴……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骂奥尔菲斯“白痴”的第几回了。
“抱歉,我并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睡觉,先生。”弗雷德里克故意用了“陌生人”这个词,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他满意地看到奥尔菲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噢?陌生人?”奥尔菲斯轻笑一声,突然倾身向前。
马车恰在此时颠簸,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弗雷德里克放慢呼吸,闻到对方呼吸里淡淡的玫瑰香。
“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同伴?”
弗雷德里克感到有什么东西胸腔里疯狂跳动。他应该后退的,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对方栗色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蓝,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同伴也有很多种。”还好他的嘴从来不会败于下风,“比如被迫同行的,比如各怀鬼胎的。”
“还比如想要靠近却不敢的?”奥尔菲斯接得很快,但瞬间那眼神就已经收了回去,仿佛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马车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弗雷德里克不确定自己是否幻听了那个微妙的停顿。
他攥紧了座位边缘的皮革,指甲几乎要陷进去。
“你总是这样吗?”他听见自己问。
“怎样?”
话说一半,让人猜。弗雷德里克纠结片刻,最终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淡然道。
“我们只是共犯罢了,算得上什么同伴?”
奥尔菲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他很快坐直身体,两人之间重新拉开一道安全的距离。
“也对。”
弗雷德里克感到一阵微妙的失落。
就在这时,马车夫大声宣布即将到达目的地。他便假装对窗外突然出现的树林产生了浓厚兴趣,尽管他什么也没看进去。
“我们要怎么利用他?用什么理由让他为我们做事?”他轻声问。
我们需要的是控制事态。”奥尔菲斯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至于理由……重要吗?只要想找理由,我们可以找出千万个。”
弗雷德里克想说重要,但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嘴唇,回以一个同样模棱两可的微笑。
“噢?看来小说家都这么擅长制造悬念。”
“只有对值得的读者。”
马车终于停下。
奥尔菲斯先一步下车,然后转身向弗雷德里克伸出手。
“奥尔菲斯先生?”弗雷德里克低头看着他的手,“我需要一个理由。”
“噢?理由?重要吗?”奥尔菲斯一如既往地笑着,问出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
弗雷德里克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他终究还是淡然一笑。
“也是,没什么重要的。”
说完,他将大衣脱下搭在臂弯上,绕开奥尔菲斯,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个小木屋。
理由……是啊,哪有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