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共犯?”弗雷德里克闻言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奥尔菲斯脸上,“怎么,奥尔菲斯先生这么有把握?”
“信任是合作中最不可或缺的东西,您说对么?”
奥尔菲斯摊开手一挑眉。
“少贫嘴。”弗雷德里克轻哼着加快了步伐。
两个人穿过伦敦繁华的街市,来到了一家音乐厅。
“这里有你要找的人?”弗雷德里克进门后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低声询问。
奥尔菲斯点点头:“不错,她太谨慎,藏得很隐秘。”
音乐厅几乎人满为患,从二楼向下看只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声鼎沸,吵得弗雷德里克头疼。
他不耐烦地按了按耳朵。
“怎么?身体不舒服?”奥尔菲斯注意到,转头看他。
“我没事,先生不必担心。”弗雷德里克摇摇头,攥紧了手杖,“这里太吵了,我不是很喜欢这里。”
奥尔菲斯沉默着点点头。
“想来您也不会喜欢。”弗雷德里克记得有一次奥尔菲斯在信中写到过,他喜欢“寂静的、无人的环境”——那很有利于创作和疗养。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促使他来到这种地方遇到那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后台的准备室,里面此时空无一人。一墙之隔是喧闹的大厅,在这片昏暗中显得尤为刺耳。
奥尔菲斯摸出一把钥匙,将准备室的衣柜挪开,又拽开下面的墙板,露出一道半人高的暗门:“她外出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以及晚上的九点半到凌晨一点。所以现在刚刚好。”
话音刚落,暗门被钥匙打开。
“咔哒——”弗雷德里克迅速捕捉到了那轻微的响声,下意识握住了手杖,眼里满是戒备。
他对枪上膛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别慌,弗洛伦斯,是我。”奥尔菲斯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随即从暗门里钻了进去。
弗雷德里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下去。
那个被称作弗洛伦斯的年轻女人放下左轮手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先生。差点以为你让人谋杀了,那些挨千刀的拿着钥匙闻着味儿来了。”
弗雷德里克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握着手杖的手略有放松。
“十点五十了,准备出去办事?”奥尔菲斯熟络地在小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怀表。
“不错,所以你就在这个时间点拦着我出门?”弗洛伦斯略有疑问地看了一眼弗雷德里克,思考片刻后放弃了思考,将刚拿起来的外衣又挂了回去,“这位先生好像有点眼熟……?”
“克雷伯格家的。”奥尔菲斯示意弗雷德里克坐在自己旁边,后者不是很情愿地照做了。
“想起来了,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对么?”弗洛伦斯恍然大悟,恶劣地一笑,“真是个比姑娘还漂亮的人儿。”
弗雷德里克瞬间蹙眉。
“但我相信能让德罗斯先生信任到带到我这儿来的,也不可能是什么一般的人物。”弗洛伦斯看出了他的不满,随即笑道,“外界都传闻你是个花瓶,但我不这么认为——想来德罗斯先生也是?”
奥尔菲斯冷笑了一声:“最好是。”
“出于职业素养,我不会跟雇主说谎。”弗洛伦斯满不在乎,伸手倒了两杯茶推给二人。
“喝过了,谢谢。”弗雷德里克垂眸避开了女人探究的视线。
“好吧,那说说正事。”弗洛伦斯在二人对面落座,将枪放回了腰侧,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请允许我同弗雷德里克先生自我介绍一下,弗洛伦斯,代号‘影蜂’,职业特工杀手,偶尔兼职干点探案的活儿,欢迎雇佣~”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现在是德罗斯先生的雇佣期限内,您可以等几天。”
弗雷德里克扶额。
他该怎么说自己还没有到想杀人这一步?
“啧,这么快坦诚相待了?”奥尔菲斯咂了一下嘴,“当年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可花了不少钱和功夫搞到了你的一点点个人信息,怎么到他这儿就全盘托出了?”
“我看脸。”弗洛伦斯冲他一笑。
奥尔菲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笑话,看不起谁啊。
弗雷德里克很少遇到这样的场面,此时有些坐立难安,斟酌着用词:“这次来是为了帮德罗斯先生完成一个计划——我相信他已经告诉过你了,弗洛伦斯小姐。”
“他告诉过我计划雏形。”弗洛伦斯点点头,看向奥尔菲斯,“所以今天要说完整计划了?”
“不错,报酬少不了你的。”
“放心好了,就算报酬少了我也守口如瓶——您知道的,职业素养。”弗洛伦斯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对这种算得上惊天动地的大计划感到压力和紧张,一直保持着自信的笑容。
……
“所以,你要我伪装成一个落魄贵族家的小姐去《光谱》报社工作,然后趁机接近那个奥莉·兰姆,再把她引到欧利蒂斯庄园?”弗洛伦斯难得严肃起来,“是这样吗?”
“为难?”
“那倒没有,伪装是我喜欢又擅长的事情——前提是你有万无一失的身份资料。”
“当然,我做事向来周到。”奥尔菲斯耸耸肩。
“可是欧利蒂斯庄园现在还在马努斯先生的手上,您打算怎么收购下来?”弗洛伦斯不解,“以您现在的经济状况恐怕无法直接收购。”
“还记得我不久前发布的几篇作品吗?”
奥尔菲斯轻声一笑。
“记得,是你的新作品,好像讲述了一个贵族夫人的故事?”
“不错。这部作品发布后得到了不错的反响。不久前我收到了编辑的一封信。”奥尔菲斯说着将信笺递给她。
“尊敬的先生,
我是您新的出版编辑(名字被划去),能有机会与您合作,我真是倍感荣幸。
上个月我们收到您的样稿后,马上根据您的要求,再次进行了小规模的试读,受邀者根据惯例,是根据您提供的名单指定,除了一位目前还在亚洲工作的女士无法联系到外,名单上其他人都接受了道请。
试读结束后,他们无不表示这真是一个扣人心弦、精彩绝伦的故事、
特别是书中(名字被划去)孤独的内心、错综的命运无不让人想起到那位大名鼎鼎的王后,我想这将为我们之后宣传,提供一个绝佳的切入点。
而那挥之不去的幽魂,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深深打动了一位来自法国尊贵的女士,她合上书时,甚至落泪了,她认为那剧情与其说是对这世界的怨恨,不知说是对自身一次次被命运玩弄的不甘,从结尾段落的心境描写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深陷深渊的一部分。
为此,她希望您能与她的艺术顾问(名字被划去)见一面,谈谈将这一部作品改编成歌剧的可能性,这位女士在欧洲闻名暇弥,她的艺术顾问据说也来自在艺术界极具声望的家族,我想这次合作对您以及我们出版公司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您虔诚的﹍(落款后半段被划去)”
弗洛伦斯抬眼看向弗雷德里克。
后者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