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之后几日,柳氏对待林晚晴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
她甚至主动向林晚晴请教一些管理下人、节省开支的北城经验。
林晚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将自己从母亲和林府学来的后宅手段,挑些实用的,不涉及核心的秘密的,细细说给柳氏听。
假以时日,她俨然成了柳氏的智囊。
有一次,她偶然发现柳氏身边的一个下人手脚不干净。
她暗中提醒了柳氏,帮柳氏揪出了内贼。
这样的做法,更是赢得了柳氏的几分信任。
时机渐渐成熟。
这日,林晚晴忧心忡忡地对柳氏说道。
“我近日听下人们议论,外面似乎对府里有些不好的传言。
说什么咱们孙府怕是外强中干了……
这话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只怕于大帅和少帅的声威有碍啊!”
柳氏脸色一变。
“林姨娘,这是谁敢乱嚼舌根?”
林晚晴忙道。
“你息怒,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如今咱们府中用度紧张是实情。
我们要想堵住悠悠众口,光靠压是不行的。
我们还得让外面的人看到,咱们孙府,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活水进来。”
林晚晴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听说,大帅和少帅正在为此事烦忧。
我们后宅女流,虽不能上前线杀敌,但若能在这时候,为府里分忧解难,哪怕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想必大帅和少帅也会记在心里的……”
林晚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柳氏的心坎上。
柳氏本就为银钱发愁,又想在公公和丈夫面前表现。
闻言,她不禁心动了。
“林姨娘,你有什么好主意?”
林晚晴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反复思量过的一条相对温和的,不易立刻引发强烈反弹的敛财之计,娓娓道来。
林晚晴建议柳氏,她可以以南城商会自愿捐输、共保平安的名义,由孙府牵头,举办一场募捐晚宴。
到时候,可以邀请南城的富商参加。
表面上是共商防务,实则是变相摊派。
同时,也可以由孙府暗中掌控,成立一个“物资统筹商会”。
让这个商会垄断几样紧俏的,但又非民生必需的奢侈品货源。
比如高级洋酒、西洋化妆品等。
利用孙家的权势低价购入,高价卖出,牟取暴利……
林晚晴的这条计策,比起孙家父子直接抢钱抄家,显得文明了许多,也更具有隐蔽性和可持续性。
柳氏听得眼睛直发亮。
她也觉得此法甚好,既能解燃眉之急,又不会立刻激起民愤。
柳氏当即表示,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孙传禹说说。
林晚晴垂下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得色。
她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只要孙家采纳了她的建议,无论成败,她都算立功了。
到时候,她在孙府的处境将得到极大的改善。
而且,通过参与其中,她或许能够发现孙家更多的秘密和财路……
南城孙府的开源计划,在林晚晴那条披着文明外衣的毒计被柳氏献上,并得到孙传禹的首肯后,迅速铺开。
由孙府暗中操控的南城物资统筹商会悄然成立。
几样利润丰厚的西洋奢侈品的货源,被迅速垄断,价格应声飞涨。
南城的富商们敢怒不敢言。
孙家的库房,总算见到了些回流的光亮。
然而,这点收益对于孙家庞大的军费开销,和父子二人的野心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督军府的书房里,孙世章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
“传禹,现在是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凶狠劲。
“那个商会的那点收入,还不够塞牙缝的!”
孙传禹看着父亲眼中那熟悉的不择手段的光芒,心领神会。
“父亲的意思是……”
“联姻!”
孙世章吐出两个字。
“你不是还没有姨太太吗?
南城里谁家女儿待字闺中。
谁家最有钱……
你给我列个单子出来!”
孙传禹一愣,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图。
这是要让他这个少帅,去娶那些富商巨贾的金库!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父亲……”
孙世章立即摆了摆手。
“我知你对女子不上心。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喜欢就睡,不喜欢就扔在府中,让她们自生自灭,谁还敢说你个不字!”
孙传禹转念一想,也是,重点不是女子,而是她们带来的财富。
“儿子明白!
城南赵家的丝绸。
城西周家的盐业。
还有那个刚发战争财的李家……
他们都是肥羊!”
“不止是你!”
孙世章阴冷的一笑。
“我的年岁是大了,但多纳几房姨太太,给她们娘家一个亲近我孙府的机会,想必他们也是求之不得!”
孙世章这是要将自己和他儿子的婚姻,都变成赤裸裸的交易,变成敛财的工具。
“还有……”
孙世章压低了声音,歹毒地如同毒蛇吐信。
“那些虚职、闲缺,养着也是浪费粮食!
放出风去,明码标价!
从连长、县长,到税务、盐务的肥差等,只要银子到位,官帽就给他戴上!”
“卖官鬻爵!”
孙传禹一惊。
“父亲,这恐怕……”
“传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孙传禹转念细想了一下,这的确是来钱最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