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远虽然势利,但林晚晴毕竟是他精心培养的寄予厚望的女儿。
听闻她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而且又关系到林家未来能否借南城的势力的关键,他如何坐视不管?
“孙传禹!他敢如此对待我女儿!”
林宏远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
“备车!不,准备专列!
老子要去南城,亲自面见孙世章督军!
我倒要问问,他们南城就是如此对待盟友之女的吗?”
他必须要救女儿!
至少,他不能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南城!
那他将血本无归!
几乎就在林宏远怒气冲冲准备南下的同时,南城那个破败小院里,如同困兽般的林晚晴,也收到了一封匿名的密信。
信上没有落款,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困于浅滩,乃龙游潜水。
孙世章老迈昏聩,时日无多。
少帅孙传禹,方是南城未来之主。
若能得其青睐,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近水楼台,姑娘当善加把握。”
这封信,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点醒了林晚晴!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
孙世章那个老东西,自身难保!
她继续在一个即将倒塌的靠山上浪费精力,无疑是死路一条!
而孙传禹,年轻,英伟,手握实权,才是南城真正的话事人!
如果……如果能攀上他……
这个念头,让林晚晴灰败的眼底,重新燃起了扭曲的充满野心的火焰!
若是她能攀上孙传禹,不仅能让孙世章那个老东西气得吐血,更能借助孙传禹的势力,摆脱目前的困境……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
可是,孙传禹明显对她心存戒备和厌恶,她该如何接近他?
该如何取得他的青睐呢?
就在林晚晴苦苦思索对策之时,那个神秘的老仆,又如同鬼魅般,在一个深夜悄然出现。
他带来了些许干净的食物和伤药,更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给林晚晴指点迷津。
“小姐,孙少帅为人严谨,不近女色,硬来是行不通的。
但他孝顺,尤其很关心督军的身体。
您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老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您被囚于此,不正显得您无辜吗?
您可以设法传递消息给少帅,表达您的委屈和对督军身体的担忧。
甚至你还可以揭发一些您之前被迫伺候督军时,发现的可能对督军身体不利的一些细节……”
林晚晴的瞳孔微缩。
她瞬间明白了老仆的意思!
这是要她反咬一口,将孙世章身体垮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甚至暗示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害督军!
毕竟在这个孙督军府,想让孙督军死的人,不在少数。
“我……我明白了!”
林晚晴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仆点点头,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林晚晴坐在冰冷的床沿,心脏因为激动和紧张而狂跳。
她开始精心构思如何向孙传禹传递信息,如何扮演一个忍辱负重心怀愧疚又深明大义的弱女子……
南城,督军府偏院。
林晚晴被挪到这处比之前更加破败潮湿的院落,已有数日。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只有每日定点送来粗劣饭食的哑婆,和窗外昼夜不休的雨声相伴。
这日午后,雨势稍歇。
孙传禹因着父亲孙世章近日精神愈发不济,心中忧虑,亲自带着城中一位有名望的老中医,前往主院为父亲诊脉。
返回时,他恰好途经林晚晴被囚禁的偏院附近。
林晚晴早已通过那个神出鬼没的老仆,得知了孙传禹的行程。
她算准时间,精心布置了一场偶遇。
当孙传禹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外时,林晚晴正恰好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院子里捡枯叶。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未施脂粉,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听到脚步声,林晚晴故作受惊般在抬起头。
她看到孙传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只是慌乱地低下头,想要躲回屋里,脚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孙传禹脚步一顿。
他本不欲理会这个被他视为祸水的女人,但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和那明显清减了许多的身形,再想到父亲近日身体状况并未因隔离她而有明显的好转,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疑云。
“站住。”
他冷淡地开口。
林晚晴身体一颤,停下脚步,却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啜泣。
孙传禹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保持着距离,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晚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哽咽。
“回……回少帅……我……我只是想捡些树叶,想……想烧点热水……”
她说着,下意识地将那双布满新旧伤痕有些红肿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孙传禹的眼睛。
他眉头微蹙。
林晚晴抓住他这一瞬间的松动。
“少帅!奴婢知道您厌恶我,认为我是带来晦气的祸水……
我不敢辩解。
只是……只是求少帅明鉴,我当初被送入府中,也是身不由己,如同浮萍……
督军他……他老人家身体违和,我心中亦是万分不安,日夜祈祷……”
孙传禹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哦?你既如此关心父亲,可知他身体为何突然衰败至此?”
林晚晴心中狂跳,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奴婢……奴婢不敢妄言……
只是……只是之前伺候督军时,偶尔……偶尔会觉得督军饮用的某些参汤的气味,似乎有些……异常……
还有……还有督军枕边偶尔会发现一些来路不明的……香囊……
我人微言轻,又惧怕……不敢多嘴……”
她的话戛然而止,留给了孙传禹巨大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