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周遭突然陷入死寂。李云谦打亮手电,光束穿透黑暗,照见一条幽深的甬道,两侧石壁嵌满透明的晶柱,柱内封存着无数蜷缩的人影,轮廓与那些戴面具的守时者如出一辙。
“这些是...被吞噬的意识?”林深凑近一根晶柱,柱内人影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暗紫色星砂,顺着晶壁往下流淌,“它们在盯着我们。”
李云谦掌心的罗盘突然发烫,他发现甬道地面刻着与钟面相同的转枢文,只是纹路更密集,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住整个空间。“祖父说葬枢是时间的坟墓,看来这些都是被时间遗弃的存在。”
往前走了约摸百米,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座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颗篮球大小的蓝色光球,表面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齿轮,正缓慢旋转——那光球散发的波动,竟与林深断纹刃上的蓝光同源。
“这就是昆仑墟的心脏?”林深刚要迈步,脚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整座石室开始倾斜,晶柱里的人影剧烈挣扎,星砂顺着柱体缝隙渗出,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李云谦迅速拽住他后退:“小心,这里的时间流速不稳定。”他指着墙角的石块,刚才还棱角分明的石头,此刻已变得圆滑,像是被风雨侵蚀了百年,“祖父的记忆里提过‘时间流沙’,说葬枢里的每一秒都在随机跳跃。”
话音未落,中央的蓝色光球突然炸开,无数光点飞散,在空中重组出一道人影——竟是王教授。他脸上没有黑纹,眼神却空洞得可怕,脖颈上的金属筒正不断渗出蓝液,滴落在地凝成转枢文。
“共生体...守时者...”王教授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它们想要的不是时枢,是‘时间本源’...”
林深突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话:“时间的本源藏在记忆最深处。”他看向王教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些守时者为什么要抓您?”
王教授没有回答,身体突然化作星砂消散,原地留下半块破碎的金属筒,与李祖父脖颈上的那只恰好能拼合。李云谦捡起金属筒,筒内刻着一行小字:“双筒合一,记忆归位”。
“这是启动共生体封印的钥匙!”李云谦刚将两块金属筒拼在一起,整座石室突然剧烈震颤,中央的光球再次亮起,这次浮现出的影像,是两位祖父年轻时的模样——他们正将蓝色光球封入地下,李祖父用罗盘画出结界,林深祖父则将断纹刃插进地面,作为最后的锁扣。
“原来他们当年是在这里封印了共生体。”林深盯着影像里祖父的动作,“断纹刃是锁,金属筒是钥匙,罗盘是开关...”
话没说完,影像突然扭曲,守时者的身影从光球里冲出,与两位祖父缠斗在一起。李祖父将罗盘掷向林深祖父:“带核心走!李家断后!”林深祖父却反手将断纹刃扔过去,自己抱着光球跃入身后的暗河——那暗河的位置,正是此刻石室的入口处。
“他们又分开了。”李云谦看着影像里祖父接过断纹刃的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故意分开,是被守时者逼的!”
地面的星砂溪流突然沸腾,无数金属触须从地底钻出,直扑两人。林深挥动断纹刃格挡,刃身与触须碰撞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尖啸,触须竟像被灼伤般缩回。
“断纹刃能克制它们!”林深正要追击,却发现刃身的蓝光越来越黯淡,上次崩裂的缺口处,正渗出黑色的纹路,“它在消耗自己的力量。”
李云谦突然注意到中央光球旁的石壁刻着转枢文,与金属筒内侧的纹路完全吻合。他迅速将拼合的金属筒按上去,蓝光与红光交织,整座石室的震颤骤然停止,晶柱里的人影安静下来,星砂溪流也凝固在原地。
但下一秒,石壁突然裂开,一个戴着金属面具的人影从裂缝中走出,面具上的齿轮与李云谦手背上的银疤同步转动。“你们不该来这里。”人影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李家和林家,本就该是时间的祭品。”
“你是谁?”李云谦握紧罗盘,掌心的红光暴涨,“守时者的首领?”
人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李云谦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爬满了皱纹,手背上也有一道银疤,正高速旋转。“我是未来的你。”那人笑了笑,指了指中央的光球,“你会在这里做出选择,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他——”
他的话音未落,林深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李云谦转头看去,林深的手腕被一根金属触须缠住,触须上的黑纹正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断纹刃掉落在地,已经锈成了废铁——与之前看到的未来幻影一模一样。
“选择吧。”未来的李云谦举起手中的罗盘,“用他的时间换封印稳固,或者...”
“我选第三个。”李云谦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金属筒上,同时拽起林深的手按向光球,“两家的血,加上时间造物的力量,或许能改写这一切!”
两人的血同时渗入光球的瞬间,整个葬枢开始剧烈摇晃,蓝色光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未来的人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星砂消散。林深手臂上的黑纹迅速褪去,断纹刃的锈迹也慢慢剥落,只是刃身更黯淡了。
石室的震颤渐渐平息,中央的光球重新凝聚,这次不再是蓝色,而是温暖的金色。李云谦看着光球,突然明白:“所谓的时间本源,其实是永不褪色的记忆。”
林深捡起断纹刃,发现刃柄内侧的“林”字旁,多了一个小小的“李”字,像是刚刚刻上去的。“看来我们两家的缘分,还没结束。”
就在这时,整个昆仑墟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头顶落下碎石。李云谦看向入口:“守时者的主力来了,我们得带着核心离开。”
他抱起金色光球,与林深对视一眼,朝着暗河的方向跑去。身后,那些晶柱开始碎裂,被封存的人影化作光点融入光球,仿佛无数被遗忘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归宿。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光球的移动,葬枢深处,一道尘封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内传来更密集的齿轮转动声,像是有什么更古老的存在,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