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落地时膝盖一弯，扬起一阵尘土。他马上站直身子，手指摸了摸戒指，把灵力输进去。地下的根开始往四周伸展。
他闭上眼，三秒后睁开。
“那些人不是逃了，是被吓跑的。”他说。
李青阳刚站稳，脸上全是灰，一边拍衣服一边大声问：“谁被吓到了？刚才那幻象是怎么回事？”
慕容雪站在旁边，剑已经收进鞘里，但手还紧紧抓着剑柄，指节都发白了。她盯着四周，低声问：“前面是谁？会不会有陷阱？”
“真是逃命的人。”林小满往前走了两步，蹲下，用手指沾了点湿泥，“血还没干，至少两个人受伤了，被人拖走的。”
李青阳赶紧凑过来，看着他的手指，紧张地问：“能认出是谁的血吗？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吧？别惹上麻烦啊！”
“我看不出来。”林小满把手收回来，“但仙府可以。”
他又输入灵力，迷雾草的根顺着地下水蔓延出去。十秒后，他感觉到一道断断续续的红痕——从脚下开始，一直通向山谷深处，中间绕过了三片毒瘴区。
“他们会躲开陷阱。”慕容雪皱眉，“不是乱跑。”
“是有目标。”林小满站起来，看向山谷里面，“而且熟悉路。”
李青阳挠头：“这地方连地图都没标全，他们怎么敢进来？不怕死吗？”
“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想拿到东西。”林小满拿出那半枚玉扣，摊在手心。
玉扣发出一点微光，方向很明确——指向山谷深处。
“它又亮了！”李青阳瞪大眼睛，“上次有反应，还是在赵家废墟。”
“不一样。”林小满握紧玉扣，“上次是震动，这次是共鸣。说明前面的东西和它是一样的。”
“和界源珠有关？”慕容雪问。
林小满点头：“壁画里的黑珠，花纹和这玉扣一样。他们要打开的‘入口’，很可能就是靠这个启动的。”
李青阳生气了，咬牙说：“所以他们抢九转凝魂露，是为了救人？还是拿来献祭？要是献祭，得害多少人啊！这些混蛋！”
“都不是。”林小满收起玉扣，拔出裂空剑，“是为了让某个东西醒来。凝魂露不是保命用的，是用来稳住魂体的。既能当祭品，也能唤醒沉睡的东西。”
慕容雪眼神一冷：“这是幽冥手段。”
“对。”林小满往前走，“但他们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
“唤醒要付出代价。”林小满冷笑，“他们以为药够多就行，其实那是催命符。”
三人继续往前。地面慢慢变斜，两边的岩壁变得光滑，像是被什么东西削过。空气里有一股怪味，不臭也不腥，闻久了头会晕。
李青阳贴了张清神符在胸口，说：“这味道不对，像酒坊发霉了一样。”
“是阴气变成的腐息。”慕容雪捂住鼻子，“吸多了会反应慢，严重会失神。”
林小满没说话，再次启动仙府的预警。戒指震了一下，提示前方三百丈内有不稳定的灵力波动，像是阵法在启动。
“他们在试阵。”他说。
“这么急？”李青阳皱眉，“不是说还有三天？这才半天。”
“说明进度慢了。”林小满加快脚步，“本来计划今晚完成血祭，但我们打断了他们取药，逼得他们提前行动。”
慕容雪突然停下。
“等等。”
她抬手让两人别动，耳朵朝风吹来的方向听。
风里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布条刮石头，隔几秒一次。
“不是自然声音。”李青阳小声说，“有人在传信号。”
“乌鸦。”慕容雪抬头。
一只黑鸟在高处飞，翅膀不大，飞行路线很规律。每绕一圈，叫三声，不多不少。
“传讯鸟。”林小满眯眼，“训练过的。”
“要不要打下来？”李青阳摸出雷符。
“不用。”林小满摇头，“让它飞。我们现在追的是人，不是鸟。但它飞的方向——”
他看着乌鸦消失的地方。
“正好是玉扣指的方向。”
李青阳收起符纸：“他们是故意放鸟走的？”
“可能是。”林小满冷笑，“想引更多人过去？还是求救？不管怎样，这条路没错。”
三人继续往里走。越往里，岩壁上的刻痕越多。有的是符号，有的是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林小满停下来看。
“这些字不是一个人写的。”
“你怎么知道？”李青阳凑近看。
“笔迹深浅不同，用力方式也不一样。”林小满指着一行字，“这个‘开’字，最后一竖是抖的，写字的人手在抖。旁边的‘门’字，下笔重，收尾快，是另一个人写的。”
“精神分裂？”李青阳脱口而出。
“是轮流刻的。”慕容雪说，“可能有人撑不住了，后面的人接着写。”
林小满点头：“不只是累。他们在记录过程。”
他顺着往下读：
“第一日，三人入谷，无损。”
“第二日，遇雾障，折一人。”
“第三日，血符燃尽，补两张。”
“第四日，听见声音了，它在叫我们。”
李青阳念到最后，脖子一凉：“谁在叫？”
“不知道。”林小满擦掉墙上的灰，“但写下这句话的人，已经疯了。”
慕容雪抽出剑，寒气照亮前面一段路。地上没有脚印，但有深深的拖痕，像是重物被拖过去。
“前面不远。”她说。
林小满走在最前，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李青阳问。
“空气变了。”林小满低声说。
之前的沉闷感没了，现在感觉很空旷，像进了大厅，只是看不见顶。
他摸了摸岩壁，掌心有点热。
“岩壁是热的。”他说。
“活的？”李青阳吓了一跳。
“不是。”林小满摇头，“下面有东西在动，热量传上来了。”
他蹲下，耳朵贴地。
能听到低沉的震动，一直不断，像是机器在运行。
“阵法核心。”慕容雪也蹲下，“规模不小。”
林小满站起来，看向黑暗深处。
“他们快开始了。”
“我们怎么办？”李青阳问，“直接冲进去？”
“不。”林小满摇头，“让他们先动手。”
“为什么？”
“启动阵法要时间，也要牺牲。”林小满看着前方，“他们现在最怕被打断。如果我们现在冲进去，他们只会跑。但如果等他们投入一切，再出手——”
“那就是关门打狗。”李青阳笑了。
“对。”林小满握紧剑，“让他们把门打开，我们再进去收账。”
慕容雪突然抬手。
“等等。”
她指向天空。
那只乌鸦又出现了，这次是三只，排成品字形，叫声也不是三声，变成了五声短鸣，很快。
“信号变了。”李青阳皱眉。
“不是传讯。”林小满盯着天空，“是警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地面轻轻晃了一下。
接着，岩壁开始发光。一道道红线从地下冒出来，像血管一样扩散，越来越亮，最后连成一片复杂的图案。
“阵法启动了。”慕容雪低声说。
林小满看着光芒照出的山谷轮廓。
前方出现一座石台，不高，但很宽。台上摆着七具尸体，围成一圈，胸口都被剖开，手里抓着黑色石头。
石台中央，地面裂开，升起一块石碑，上面嵌着一枚玉扣——和林小满手中的那半枚，一模一样。
“他们拼上了。”李青阳倒吸一口气。
林小满盯着那枚玉扣，忽然感觉戒指剧烈震动。
仙府里的界源珠，第一次自己发出共鸣。
嗡——
这声音只有他听得见。
他低头看手心，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