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特使来了又走,林小满连面都没见上。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那一刻,他后颈突然一凉,仿佛被人用冰针轻轻扎了一下。那种感觉很细微,却让他浑身绷紧。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边缘,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一个黑袍人正低着头焚符,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可就在那符纸化作灰烬飘落的瞬间,仙府里一株紫魂草忽然轻轻颤了颤。
那是灵植在示警。
林小满没吭声,只是笑了笑,抱拳向四周致意,随后转身离开。一切做得自然,没人察觉异常。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点灯,只有窗外洒进来的一缕月光,照在桌角,映出半块还带着体温的玉符。那是刚才混在人群中,有人悄悄塞进他袖子里的。玉符上只刻了四个字:“北岭三更,风起。”
苏婉儿已经在等他了,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不急不缓:“你看到了?”
“那个穿黑袍的。”林小满坐下,掌心一翻,燃起一团微弱的金焰,照亮了脸上的冷意,“他的眼神藏不住恨意。”
柳如烟盘腿坐着,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那张符是影踪引,能追踪目标七天。只要出了天剑门的护山大阵范围,就会被锁定。”
慕容雪靠在门边,手一直搭在刀柄上,声音低低的:“他们不敢在门内动手,那就只能等你出去。”
四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意思都懂了——有人坐不住了。
苏婉儿抽出一枚玉简推过来:“我查了最近三天进出山门的记录,有六个人用的是假名,背景查不到,而且都和以前输给你的人有关。王家残部、赵家远亲、落星谷旁支……全凑一块了。”
“还真是热闹。”林小满冷笑,“输不起的人抱团取暖,想搞事情?”
“不只是取暖。”柳如烟摇头,“我用‘心魂引’的残丝追了那符的气息,发现它被好几层咒术裹着,源头指向北域一个叫幽冥别院的小宗门。那地方专修隐匿和追踪,出过几个刺杀案的主谋。”
林小满眯起眼:“那带头的是个会布局的狠角色?”
“叫申无影。”柳如烟说,“三年前在交流会上输给天剑门外门弟子,之后就销声匿迹。最近半年频繁活动,联络各派不得志的修士,想重新排定天骄榜。”
“哈。”林小满笑了一声,“就因为比武输了,记仇三年?这心眼还不如王厉。”
“但他组织能力很强。”苏婉儿补充,“几天时间,就把十几个对你有敌意的人串成一张网。而且……他们选的时机很准。”
“什么时候?”慕容雪问。
“现在。”苏婉儿说,“玄天宗特使来访,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没人注意谁靠近你。”
林小满缓缓点头:“所以那道目光,不是随便看看,是在确认我的状态。”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他知道,这时候退缩就是认怂。可要是硬闯,等于往别人圈套里跳。
想通这一点,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出一个青铜小匣,打开后里面躺着三张淡青色的符纸,边缘刻着细密纹路。
“影替符。”他解释,“我在仙府里用变异灵植汁液重新炼过,激发后能模仿我的气息跑出三十里,足够骗过追踪咒。”
慕容雪挑眉:“你要当诱饵?”
“不然呢?”林小满把符塞进袖子,“我不出现,他们永远躲在暗处。走出去,才能逼他们现身。”
苏婉儿皱眉:“太危险了。万一不止一个人埋伏?”
“所以我不会真一个人去。”林小满看向慕容雪,“你提前绕到十里外接应,位置定在断崖口那片松林。我要是遇袭,你不用露面,只要截杀任何想逃走的幕后指挥就行。”
慕容雪点头:“明白。我要的是头,不是杂鱼。”
他又转向柳如烟:“你那一缕魂识还能连上线吗?”
“可以。”她伸手按在胸口,一缕几乎透明的丝线从指尖延伸出来,“我会附在界源珠上,只要你没死,我就能立刻知道你在哪。”
林小满握住界源珠,轻轻一震,那缕魂丝悄然融入。
最后他看向苏婉儿:“你在门内盯着,一旦发现有人偷偷传讯或擅自离岗,立刻封锁山门通道。这场戏,咱们得反过来唱。”
话音落下,四人各自行动。
苏婉儿拿出一面铜镜模样的法器,指尖划过镜面,显现出几个移动的红点;柳如烟闭目凝神,脸色略显苍白;慕容雪披上一件灰色斗篷,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林小满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山门外那条蜿蜒的小路。
风,开始吹了。
他换上素色布衣,收起显眼的法宝,把裂空古剑藏在背后,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巡查弟子。临行前,他含了一颗母亲苏兰特制的逆息丸,能让呼吸和心跳几乎停止,连元婴期的神识都可能误判为尸体。
三更快到了。
他推开房门,走进夜色。
山路寂静,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轻响。每隔一段路,他就悄悄贴一张影替符在树后或石缝里,每张符都注入一丝本源之力,真假难辨。
走出五里,一切正常。
七里,还是平静。
直到第八个弯道,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小满立刻停下,贴紧岩壁,屏住呼吸。
很快,两个穿着杂役衣服的男子匆匆走过。一人低声嘀咕:“申师兄说今晚动手,怎么还没动静?”另一人回道:“等他落单,听说他已经出发了,估计快到断龙坡了。”
两人越走越远。
林小满缓缓睁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果然来了。
他没追上去揭穿,反而继续前行,脚步放慢,像是毫无防备。
十里的路走了一半,他忽然停下,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掏出水囊喝了一口,其实是趁机把最后一张影替符压进了石缝底下。
然后他起身,朝前方那片浓雾笼罩的山谷入口走去。
雾越来越重,视线不超过三丈。
他刚迈出一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机关启动的前兆。
同时,掌心里的界源珠微微发烫。
来了!
他正要抽身撤退,脚下地面突然变软,整片土地像流沙一样塌陷!
陷阱!
身体急速下坠,头顶岩石轰然合拢,隔绝了光线。黑暗中,数道寒光破空而来,直取咽喉、心口、丹田三大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