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还按在那把破剑的剑柄上,指尖轻轻用力,像是在确认什么。台下人声嘈杂,可他耳朵里只回响着刚才从地底传来的三声闷响——不急不缓,像某种约定的暗号。
他没动,也没抬头看是谁在欢呼。
只是借着低头整理袖子的动作,神识悄悄沉入戒指。寒心莲静静漂浮在仙府中央,花瓣边缘泛起一圈淡淡的金纹,正缓缓旋转,仿佛在回放一场刚结束的战斗。
画面一帧帧倒退:擂台震动、灵力紊乱、地下深处传来一阵微弱却规律的能量波动,一共三次,每次间隔两息,和血影门残部联络用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林小满!”长老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白须老者站在领奖台前,手里捧着一个玉盒,脸上难得露出赞许:“本届新秀第一,实至名归。这是你的奖励,一瓶九转凝元丹,能帮你稳固境界;还有一柄未认主的中品飞剑,材质不错,适合进一步炼化。”
周围的弟子眼睛都红了。
这种资源,往年都是直接给内门天才的,哪轮得到外门新人?
林小满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玉盒,动作恭敬但不卑微:“多谢长老厚爱。”
老者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你刚才那一招……封禁空间,不是普通手段。要是有难处,可以来执事堂找我。”
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林小满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弟子明白。”
他知道,这位长老看出来了——那不是普通的法术压制,而是碰到了规则层面的力量。对方没点破,已是留情。
他退后半步,把玉盒收进储物袋,目光扫过人群。
李浩已经不见了。
但柳如烟留在他衣角上的那缕魂丝还在微微颤动,指向东侧偏殿的走廊。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那把被腐蚀的旧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长老忽然叫住他,“这把剑……你还想修?”
全场安静了一瞬。
不少人还记得刚才林小满拿着它踉跄出丑的样子,现在居然还想修?
有人低声笑了起来。
“不会是打算供起来当传家宝吧?”
“说不定真能卖个好价钱,‘魁首用过的破铁’,听着就值钱。”
林小满没理那些话,只看着长老:“这剑虽坏了,却是我一路拼杀用过的。如果宗门有炼器高手愿意出手,我愿意付出代价。”
长老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炼器长老前几天还夸你那把古剑有灵性,说要亲自修。既然你重情义,这把我也帮你带个话——三天后,去炼器峰取。”
“多谢。”林小满抱拳行礼。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
不只是因为赢了比赛,更是因为他这份“不丢旧物”的态度,在年轻一代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到一会儿,整个天剑门的新秀都在议论:
“林小满?就是那个林家出来的?听说他们家十年前差点被灭门!”
“现在人家拿的是魁首令,长老亲自颁奖!”
“最狠的是决赛那一招,连空间都被冻住了,你见过吗?”
“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筑基期就能玩出这种花样,要么是妖孽,要么……背后有大机缘。”
议论一波接一波。
传音玉符闪个不停,远处高台上几个记录弟子甚至专门翻开名册,在“重点观察名单”里添上了“林小满”三个字。
就在人群渐渐散去时,东侧偏殿的阴影里,两道身影靠得很近。
“他居然真敢拿那把废剑去求修复!”赵坤咬牙切齿,“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早就知道我们动了手脚?”
李浩冷笑:“装傻罢了。他以为自己赢了?哼,不过是跳得高点的蚂蚱,踩死也不费劲。”
“可他现在是魁首,长老都亲自接见……再动手风险太大。”
“那就让他继续风光。”李浩眯起眼,“等进了宗门核心区域,规矩多了,手脚就伸不开了。到时候随便安个‘私藏违禁灵材’的罪名,就能让他滚蛋。”
赵坤犹豫了一下:“可万一他又整出什么古怪手段……”
“怕什么?”李浩嗤笑,“他再强也只是筑基。我已经联系了玄天宗的人,只要他一进内门,立刻安排‘试炼任务’——葬神星域外围,十人进,一人出,懂吗?”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扬起阴狠的弧度。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一道极细的魂念正顺着衣角缠绕的丝线,悄然传回。
林小满站在观礼台边缘,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
苏婉儿的情报网刚刚送来一条密信:赵坤名下的私库昨夜支出了三份“断脉露”,其中一份去向不明。
而柳如烟的魂丝也捕捉到了关键词——“葬神星域”。
他眼神一沉。
果然,输了比赛就想换个地方下手。
但他没急着行动。
反而抬手把那把破剑举到眼前,仔细查看剑鞘缝隙里的残留痕迹。
无色液体,遇空气不挥发,腐蚀金属却不伤木质——典型的复合型腐蚀药剂,正是血影门特制的配方。
“原来你们勾结的不止赵家。”他低声自语,“连毒都是一样的。”
慕容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清冷:“要我现在就把他们抓出来吗?”
“不用。”林小满摇头,“让他们继续演。越觉得自己得逞,后面摔得越惨。”
他把剑收回剑鞘,背在身后,目光望向炼器峰的方向。
“三天后取剑,正好。”
“你想让炼器长老查出药剂来源?”慕容雪问。
“不。”林小满笑了,“我是想让所有人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像刀锋一样锐利:
“动我的东西,就得准备好付出代价。”
人群早已散得差不多,擂台区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只有几个执事还在收拾残局。一名弟子路过林小满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那把破剑一眼。
下一秒,他脚步一顿。
剑鞘底部,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从中渗出一丝极淡的红雾,像血一样,缓缓爬上了他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