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脚步钉在原地,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血影门分舵被灭后,他在仙府灵田种了三株预警草。寻常邪祟靠近,草叶顶多晃两晃;可现在这股灼痛,像是有无数条毒蛇顺着经脉往脑子里钻 —— 邪修的手段,已经摸到坊市的心脏了!
“震海叔!” 他的声音劈开嘈杂的叫卖声,惊得路边灵草摊的摊主手一抖,整筐冰心草滚了一地,“东街后巷,三丈内全封死!一只耗子都别放出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掠进小巷。青石板上躺着三个外门弟子,脸青得像庙里的瘟神,脖颈上的紫黑纹路正慢慢爬,跟活虫子似的。其中一个还有气,指尖滴下的血落在地上,“滋滋” 腐蚀出小坑,白烟里裹着股腥臭味。
林小满刚按上弟子的脉门,那紫纹突然跟炸毛的猫似的缩了缩,接着反咬一口,顺着他的指尖就往上窜。
“阴魂蚀脉?” 他冷笑一声,裂空古剑没出鞘,身侧的空间却裂开道细缝。三个弟子身上的黑气被那缝吸得干干净净,在空中扭成张鬼脸嘶吼,没等成形就散了。
可就在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他瞥见墙角的枯草 —— 蚀心草!
这草本该跟着血影门分舵一起绝种的,现在根须焦黑,叶片蜷得像只死蝴蝶,却在他灵力扫过时轻轻颤了颤。林小满的心跳漏了半拍,不动声色把草叶收进储物袋,指尖却摸到草根里嵌着个比米粒还小的黑点,正一下下跳,跟颗小心脏似的。
巷口的修士们正探头探脑,他冲赶来的林震海使个眼色,转身往密室走。刚进密室,他就把心神沉入仙府。
灵泉边的预警草圃里,三株草倒了两株,剩下那株的叶子黑得像墨,根须却齐刷刷指向西北 —— 赵家旧地。那地方被血影门余孽洗劫后,连野狗都绕着走,现在草叶指的方向,正是赵家祠堂的位置。
他指尖碰了碰黑叶,草身 “啪” 地碎成粉,一缕黑丝飘出来,刚要扩散就被灵泉吞了。泉水泛了圈涟漪,露出水底沉着的半块玉佩 —— 那是去年灭赵家时捡的,现在玉佩上的纹路正跟着黑丝的轨迹转,活像个罗盘。
“藏得够深啊。” 林小满低声说,眼里的寒意能冻住灵泉。这哪是袭击,分明是试探 —— 看看林家的防御有没有漏洞,看看他林小满是不是真把血影门的根刨干净了。
刚退出仙府,柳如烟就跟影子似的站在门口。她声音压得比蚊子还低:“织网查到,黑风寨残部这三个月没动静,但赵家旁系有三人突然闭关,传讯符都打不通。”
“闭关?” 林小满把蚀心草残株扔到烛火里,火苗 “腾” 地窜起半尺高,“怕是在炼蚀心散吧。”
草叶烧成灰的瞬间,一缕黑烟想溜,被他早贴在墙上的符箓 “啪” 地粘住。符纸上的黑点扭来扭去,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
“消息压下去。” 他盯着符纸,“但别让玄天宗知道 —— 那帮人要是借着清剿的名义来查,仙府的事就藏不住了。”
林天南推门进来,手里的茶杯晃得茶水都洒了:“小满!这事得报给玄天宗啊!他们就在苍云山脉,正好……”
“正好让他们把林家当垫脚石?” 林小满抬眼,目光跟淬了冰似的,“上回王雄捏碎血影令牌时,怎么没见他们来救?现在倒想借着黑雾来查咱们的底?门儿都没有!”
他拿起玉简,灵力在上面划出字:“就说坊市发现毒草,我们自己处理完了,不劳外人费心。谁敢乱嚼舌根,按通敌论处!”
“另外,” 他补充道,“让父亲把近七日进坊市的外来灵草全封了,蚀心草能出一次,就能出第二次。”
柳如烟刚走,林小满就摸到窗边。坊市还是热热闹闹的,惊雷丹的招牌被风吹得猎猎响,可他知道,平静底下已经有人在织网了。他摸了摸仙府戒指,预警草虽毁了两株,剩下那株还竖着 —— 只要邪祟再动,保管瞒不过他。
“想玩阴的?” 他嘴角勾起冷笑,取下墙上的裂空古剑,剑鞘上的纹路在烛光里闪了闪,“那我就把你们的老窝,一寸寸犁一遍!”
“三长老!” 他扬声喊道,“叫五个炼气七层的,半个时辰后,跟我去赵家旧地!”
林震海从外面跑进来,铠甲上的鳞片还沾着巷口的尘土:“现在去?那地方早成废墟了……”
“废墟才好藏东西。” 林小满掂了掂古剑,“毒蛇就算断了尾巴,也得把毒牙拔干净才放心!”
他大步走出密室,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演武场的方向传来试练石碎裂的巨响,那是弟子们在拼命修炼 —— 他们还不知道,一场风暴已经到了家门口。
五名弟子在坊市高台上候着,个个背着重剑,腰间挂着雷符。林小满扫了他们一眼,指尖在每个人眉心点了下,一缕灵力钻进去:“记住,不是去历练,是去清剿。见了黑雾,直接斩,别废话!”
他纵身跃下高台,身影像道闪电射向城西。坊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赵家旧府的残墙越来越近。断墙上爬满了枯藤,歪歪扭扭的门匾上,“赵府” 两个字被风刮得只剩个偏旁,像张哭丧的脸。
夕阳把断墙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无数只抓向大地的枯手。林小满右手握剑,左手按在仙府戒指上 —— 预警草虽没动静,但他的眼睛和剑,都亮着呢。
刚踏入门槛,脚下的青砖 “啪” 地裂了道缝,一缕黑雾从底下钻出来,像条小蛇贴着地面游,直扑他的脚踝。那雾缠上来时,冰得像铁链,里面藏着的恶意跟毒蛇吐信似的,舔得人皮肤发麻。
裂空古剑自己动了。
剑还没出鞘,旁边的空间先裂开道细缝,跟张嘴似的把黑雾吞了。那雾在缝里挣扎了两下,发出指甲刮石板的刺耳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林小满低头看了看脚踝,留下圈淡紫色的印子,跟被毒藤勒过似的。他指尖一抹,印子上渗出滴血珠,被他接住滴进玉瓶里。瓶底那缕从黑雾里截的血丝突然抖了抖,跟活物似的。
“果然是冲我来的。” 他把玉瓶揣进袖中,灵力往地下一冲,裂开的砖缝里露出半截腐朽的木板。他蹲下身按了按,整块地砖 “轰” 地塌了,露出个黑黢黢的暗道,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但他没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拍了拍衣角,转身走出废府,阳光落在肩头,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他知道,暗处肯定有双眼睛在盯着 —— 那就让他们看着,看看谁先忍不住。
林小满抹去脚踝的紫痕,身影融进渐浓的夜色里,往林家密室去了。暗道里的东西,总得等个合适的时机,再亲手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