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蛛司衙门,灯火通明,彻夜不熄。有了李世民的金牌令箭和全力支持,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百骑司的精干人员、刑部的老辣仵作、大理寺的断案高手,以及李恪自己培养的暗卫核心,被迅速整合,分工明确。
程处默雷厉风行,将行动队分为数个小队,日夜不停地扑向已知的三个隐蛛据点——东市皮具店、永阳坊废宅、西城水渠暗室。然而,正如预料的那样,这些据点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来不及销毁的、无关紧要的杂物,显然对方在骊山失败后便迅速切断了这些尾巴。
“妈的,这群地老鼠,溜得真快!”程处默一拳砸在桌子上,满脸不甘。行动队扑空,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意料之中。”李恪神色平静,看着墙上标注着三个据点位置的地图,“隐蛛经营多年,岂会如此轻易被我们抓到核心。这些据点放弃,正说明他们感受到了威胁,采取了龟缩策略。这本身就是我们的战果。”
他目光转向苏瑾:“苏先生,那些遗留的物品,可有发现?”
苏瑾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从据点废墟中带回的各种物品:残破的符纸、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黑色粉末、几块刻着扭曲花纹的碎骨、还有几件被遗弃的普通衣物。她正用一双薄薄的鲛丝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碎骨,放在鼻尖轻嗅,又用一根银针蘸取了些许黑色粉末,观察其反应。清冷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听到李恪问话,她抬起头,眼神凝重:“殿下,这些物品虽非核心之物,但也能看出些端倪。这符纸的绘制手法、这骨雕的花纹,都与补天阁记载中一种早已失传的‘幽冥道’邪术同源。而这黑色粉末……似乎是以某种阴属性矿石混合尸粉炼制而成,常用于追踪或诅咒。对方在邪术上的造诣,远超我的预估,绝非普通江湖术士。”
她拿起一件看似普通的粗布衣服:“而且,这些衣物虽然普通,但用料、针脚却并非长安本地常见,更像是……来自江淮一带的工艺。”
江淮?李恪目光一凝。这是一个新的方向。
“还有,”苏瑾补充道,“我尝试用星澜纱感应这些物品上的残留气息,虽然微弱,但确实能感受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昆仑镜碎片同源但又被污染的力量波动。似乎……他们也在寻找,或者试图利用类似的神器碎片。”
线索虽然零碎,但正在一点点拼凑起来。隐蛛与一个古老的邪道“幽冥道”有关,可能起源于江淮地区,并且也在图谋上古神器。
就在这时,之前派去调查武媚娘的暗卫回来了,带来了初步的信息。
“殿下,查到了。武媚娘,并州文水人,其父武士彟,原为荆州都督,已故。贞观十一年,因容貌出众,被选入宫中,封为才人,赐号‘武媚’,现于御书房担任侍墨宫女。宫中风评……颇为复杂,有人说她性格刚强、颇有主见,也有人说她善于隐忍、心机深沉。近期行踪……除了日常当值,便是偶尔去藏书阁借阅书册,并无太多异常。唯一特别的是,魏王府遇袭前几日,她确实因送书画摹本去过魏王府,但当时接触的都是李泰府上的文学侍从,并无特殊。”
资料看起来干净得几乎透明,一个家道中落、凭容貌入宫、努力上进的小才人形象跃然纸上。但越是如此,李恪越是觉得不对劲。历史上那位女帝,怎么可能如此简单?而且,长孙皇后为何特意提起她?
“她借阅的都是什么书?”李恪追问。
“多是史书、政论、还有一些……地方志和杂学笔记,似乎涉猎很广。”暗卫回答。
一个侍墨宫女,感兴趣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史书政论、地方杂学?李恪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继续查,不要局限于宫规记录。我要知道她入宫前在并州的一切,她父亲武士彟的详细过往,以及……她入宫后,与宫中哪些宦官、女官交往密切,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接触。”李恪下令。他相信,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暗卫领命而去。
李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隐蛛的线索似乎陷入了僵局,而武媚娘这条线,则笼罩着一层更深的迷雾。他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他,才刚刚触碰到网的边缘。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程处默问道。
“隐蛛既然缩了回去,我们就逼他们出来。”李恪眼中寒光一闪,“处默,明天一早,你带人,大张旗鼓地去查封所有与长孙无忌过往密切的官员府邸,特别是那些与江淮地区有生意往来或者籍贯在江淮的!动静越大越好!”
程处默一愣:“殿下,这……没有确凿证据,恐怕会引来非议……”
“就是要打草惊蛇!”李恪冷笑,“隐蛛与长孙无忌勾结甚深,这些官员里必然有他们的眼线甚至成员。我们大张旗鼓地去查,他们必然会慌,一定会想办法互相串通、转移证据、甚至灭口!只要他们动了,我们就能找到新的破绽!”
“明白了!”程处默眼睛一亮。
“阿史那云。”
“在!”
“你的狙击队,分散到这些官员府邸外围的制高点,给我死死盯住!记录下任何可疑的出入人员,特别是夜间活动的!”
“交给我!”阿史那云舔了舔嘴唇,碧眸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苏先生,恐怕还要辛苦你,尽快尝试修复星澜纱,并找出能大规模侦测邪气或追踪隐蛛成员的方法。我们需要更多的‘眼睛’。”
苏瑾郑重点头:“我尽力而为。”
新一轮的攻势,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