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燕城的酒吧里灯光迷离,震耳的音乐掩盖着角落里的沉默。
孟宴臣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涩意。
肖亦骁坐在对面,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眉头皱了起来:“我说你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孟宴臣放下酒杯,指尖泛白,声音低沉得像被夜色浸透:“许沁搬出去了,和宋焰一起。”
肖亦骁愣了一下,随即骂了句脏话:“那丫头疯了?孟家哪里对不起她,非要跟着那个消防员去吃苦?付姨能同意?”
他顿了顿,见孟宴臣脸色越发难看,又放软了语气,“你也别太上火,说不定她过几天就想通了。”
“她不会回来了,不回来也好……。”孟宴臣摇了摇头,目光飘向窗外的霓虹,“对了,我见到她了……”
“见到谁了?”肖亦骁追问。
孟宴臣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杯,又倒了满满一杯。
肖亦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试探着问:“不是许沁?那是谁……不会是季守意吧?”
他这话一出,孟宴臣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肖亦骁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靠!季守意?那个燕城一高的天才校花季守意?”
他盯着孟宴臣,一脸难以置信,“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人家?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没想到这么长情。”
孟宴臣没有接话,只是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眼神变得悠远:“你知道吗?我那天听见她说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吗?我发现我听不出她的声音了。”
这也是孟宴臣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这场暗恋有多漫长,有多酸涩,自己有多么懦弱。
原来除了还算清晰的容貌,她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模糊掉了。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拉开。
燕城一高的时光,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季守意这个名字,在当时的校园里,几乎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她比孟宴臣他们小三岁,却因为跳级,只比他们低一届。
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甩开第二名几十分,是老师口中的“天才少女”。连他们高三的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称她如果想的话,随时可以去参加高考。只是不知为何,人家硬是和他们一样,按部就班地读了三年高中;
她的容貌更是大家公认的惊为天人,清冷明艳,走在校园里,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妥妥的“美女校花”。
至于家世,却鲜有人知,只隐约听说她的爷爷奶奶都是燕大的教授,书香门第,气质卓然。
那时的孟宴臣,却没心思凑这些热闹。
他忙着应对繁重的学业,更要处理许沁时不时闹出的各种状况,整个人总是阴沉沉的,像笼罩着一层乌云。
即便季守意名声在外,他也只是偶尔从同学的议论中听到这个名字,从未想过要去认识。
更巧的是,明明在同一所学校,那么有名气的人,他居然一次都没碰到过——他不知道,季守意是刻意避开他的,在任务节点到来前无法干涉剧情的情况下,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不愿意和主线相关人物有过多牵扯。
真正的相遇,是在一个午后。
肖亦骁看他整天紧绷着,硬拉着他去篮球场放松。
就在他坐在场边发呆时,肖亦骁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兴奋:“快看!那不是季大校花吗?”
孟宴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跑道上,季守意和几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着,她抬手接过别人抛过来的篮球,热烈明媚。
阳光洒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春日里最温暖的光。
那一刻,孟宴臣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又有一次放学,他们在校门口再次碰到了季守意,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肖亦骁眼睛一亮,当即冲着她喊了一声:“季大校花!”
季守意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你们好?叫我有事吗?”
孟宴臣瞬间涨红了耳朵,狠狠拧了肖亦骁一把。肖亦骁对此只能抽了口气,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没、没事,就是我们想和你认识一下。”
眼看季守意要转身离开,孟宴臣脑子一热,连忙补了一句:“拜、拜拜。”
看着季守意的身影渐渐远去,孟宴臣对着肖亦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谁让你乱喊的!”
肖亦骁一边躲一边喊:“我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吗!”
而不远处的季守意,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感慨:这就是青春啊,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碰到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后来,孟宴臣考上了大学,在专业选择上和家里有了冲突,他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被迫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心里的压抑越来越重。
他和季守意,也彻底断了联系,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联系上过。
以至于在此后的每一年里,他每一次出门,都带着一丝隐秘的期盼,万一,能碰到她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季守意当初只是为了陪伴年迈的姥姥姥爷,才回燕城读的高中。
高考结束后,她就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医学院,回到了父母身边,这些年里基本没有回过燕城。
孟宴臣说完,又喝了一杯酒,眼底满是落寞。
“要不你试着追一追人家,说不定人家就答应了呢?”肖亦骁试探性问道。
“不用了。”孟宴臣眼底满是落寞,他虽然心底有无限的渴望,但是他不敢迈出那一步。
许沁长久以来向他诉说的压抑让他觉得自己的家庭确实非常压抑,他不愿意把季守意也拖进这个压抑的氛围里面。
肖亦骁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都过去了。”
可有些心事,一旦被勾起,就再也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