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苏佩芝半点没闲着。凭借一手精湛的刺绣手艺,她在刺绣合作社谋了份临时工的差事,平日里还接些计件手工活,收入足够养活两个孩子。
从前她一心扑在家庭上,里里外外忙得恨不得一人掰成两半用,可真到需要搭把手时,吴建国总以“上班太累”推脱,还抱怨她“在家闲着却连家都照顾不好”。
如今家里少了一个人,日子反倒愈发松快了——两个孩子格外懂事,即便她现在要工作,家里的琐事反而比之前更好照料了。
这天,苏佩芝刚把家里的碗筷收拾妥当,就听见院墙外就传来了张阿妹尖利的争吵声,混着吴建国压抑的闷吼,像根刺扎进安静的午后。
“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说房子肯定能拿到手,现在倒好,我们挤在我那破屋里,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张阿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半分委屈的可怜,满是不甘的怨怼。
她当初会找吴建国还不是看在他有房子、有手艺、而且人老实好拿捏,要不是如今她和吴建国的流言在私底下被传开了,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更好的,何必吊在吴建国一个人身上。
早知道他老婆还能好,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和他纠缠“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找房子,总不能让我跟敏敏一直这么将就!”
“我能有什么办法?”吴建国的声音透着烦躁,还有点后怕,“苏佩芝拿着我当初说的话威胁我,我要是跟她闹,工作都保不住!你以为现在找房子容易?”
他这些天跑遍了附近的巷子,要么房租太贵,要么房东不愿意租给刚离婚的男人,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吵到最后,张阿妹哭哭啼啼地跑了。吴建国蹲在墙角抽了半包烟,才咬着牙去跟厂里的同事借了二十块钱,又找领导说了半天好话。
领导看他确实可怜,又念及他在厂里干了多年,才帮忙牵线,把厂后面一个小院里的单间租给了他,一个月两块钱房租。
拿到钥匙那天,吴建国没敢声张,趁着天黑把张阿妹和她女儿敏敏的东西搬了过去,第二天天没亮就去街道办领了结婚证——没有酒席,没有喜糖,连件新衣服都没买,潦草得像过家家。
巷子里的人知道后,都在背后议论,说他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好好的家散了,最后落得个寄人篱下的下场。
苏佩芝听到这些闲话时,正坐在窗边绣手帕。她只是淡淡一笑,没放在心上——吴建国的日子过得好不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想好好挣钱,把两个孩子养大。
自从找到了这份临时工和刺绣计件的活,苏佩芝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孩子们去学校,她就去上班,她的手艺本就好,又肯下功夫,绣出的手帕上,牡丹开得娇艳欲滴,喜鹊的羽毛根根分明,连合作社的李主任都夸她:“佩芝,你这手艺,比旧时候的绣娘都不差!”
渐渐地,她的手艺越传越广,除了合作社的活,绣枕套、绣门帘,这类的活她也能接,都按件算钱,有时候还能悄悄接到一些私活。
不到一个月,她就攒下了三十多块钱,不仅够家里的日常开销,还能给孩子们买些零食和文具。
日子慢慢好起来,苏佩芝没忘了宋莹和黄玲的好。
这阵子,宋莹不仅常来帮她照看孩子,还教珊珊编辫子;黄玲有时候还会帮她接孩子放学。
就连宋莹的儿子林栋哲、黄玲的女儿庄筱婷、儿子庄图南也常带着珊珊和小军一起写作业、玩游戏,让两个孩子暂时没有受到影响。
这天是周末,苏佩芝特意歇了一天,早早去排队买了一斤五花肉和几个土豆,又买了一把青菜,在家炖了一锅土豆炖肉,还蒸了两锅白面馒头。
饭菜刚做好,她就装了满满两碗肉、几个馒头,让珊珊和小军分别给黄玲和宋莹送过去。
“黄阿姨,这是我妈炖的肉,您尝尝。”珊珊把碗递到黄玲手里,笑得眼睛弯弯的。
黄玲接过碗,看着里面大块的肉,心里感到熨帖,邻里邻居的帮忙本是情分,帮的人能记得你的好,这心里就觉得比尝了蜜还甜。
家里庄超英的工资每个月三分之一要上交给他父母,图南最近在长身体,家里的份额又是有定量的,筱婷是女孩吃的少些,她只能暂时把筱婷那一份拿出来分一点给图南,两个孩子才算能勉强照料好。
但是家里也好久没有吃肉了,她最近成天地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没营养。但是肉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她正想什么时候早点去排队买点肉给两个孩子补补:“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妈妈啊。”
另一边,小军也把饭菜送到了宋莹家。宋莹看着懂事的小军,又看了看碗里的肉,连忙拿出家里的苹果塞给他:“快拿着,回去跟你妈妈说,以后别这么客气。”
晚上,苏佩芝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喷喷的,脸上满足和喜悦的笑容时,心里满是踏实。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桌上的刺绣上,彩色的丝线闪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