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清沅临盆那天,韩春明攥着她的手在产房外守了整整四个小时,手心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直到婴儿清亮的啼哭声穿透门缝,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旁边的长椅,连护士递来的襁褓都没敢接稳,只盯着那张小皱巴巴的脸。
眼圈瞬间红了——是个男孩,眉眼像极了关清沅,鼻尖却带着他的影子,闭着眼哭的时候,小拳头还紧紧攥着,透着股机灵劲儿。
消息传到胡同里,韩母提着早就备好的红糖鸡蛋羹往医院跑,路上逢人就笑:“我家春明有儿子了,我有孙子了!清沅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
街坊们围着她道喜,张大妈拉着她的手感慨:“这下你们家可真是圆满了,春明事业好,清沅又贤惠,现在再添个大胖小子,真是好福气!”
韩母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都是托大家的福,托清沅的福!”
关老爷子更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医院赶,手里还攥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铜锁——那是他年轻时淘来的清代长命锁,磨得发亮。
看到襁褓里的小家伙,他小心翼翼地把铜锁挂在孩子脖子上,声音都带着颤:“好孩子,以后就叫‘念古’,韩念古,记住老祖宗的根,守住老祖宗的东西。”
韩念古满月那天,韩春明在“再回楼”摆了满月酒,没请太多人,只邀了街坊邻居和相熟的朋友。
涛子抱着个大红包来,还特意给小念古买了个拨浪鼓,却被小家伙一把抓住鼓柄不肯放,惹得满屋子人笑。
关小关也来了,这些年她跟着涛子一起做些小生意,性子比以前沉稳了些,看着小念古,眼里满是温柔:“这小家伙真精神,以后肯定跟春明哥一样有本事。”
人群里依旧有苏萌和程建军的身影。程建军看着满桌的好菜,又看了看被众人围着的韩春明一家,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没怎么说话。
苏萌则看着襁褓里的小念古,眼神复杂——她和程建军这几年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没个停,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看到韩春明一家的热闹,再加上自己一直没怀上孩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却也只能跟着众人一起鼓掌,说了句“恭喜”。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念古渐渐长开了,不似别的孩子那样爱哭闹,反倒总爱黏着关老爷子。
老爷子在书房整理古董时,他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迷你版的放大镜,有模有样地对着桌上的瓷片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太爷爷,这个花花跟‘茶飘香’柜台上的瓶子好像呀,是不是也是‘缠枝莲’?”
关老爷子听了,笑得胡子都翘起来:“咱们小古真是个机灵鬼,这都能看出来!对,这就是缠枝莲,老祖宗传下来的花样,寓意着生生不息。”
小念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瓷片轻轻放回原位,还特意用布擦了擦边缘,那认真的模样,跟韩春明整理古董时一模一样。
有次韩春明从旧货市场淘回一个民国时期的小座钟,刚放在桌上,小念古就凑了过来,指着钟面上的花纹说:“爸爸,这个钟上有‘福’字!跟太爷爷书房里那幅老画旁边的‘福’字一样,就是小了点。”
韩春明愣了一下,仔细一看,钟面角落还真刻着个小小的篆书“福”字,连他都没注意到。他抱起小念古,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咱们小古真是爸爸的好帮手,比爸爸还厉害!”
关清沅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心里满是暖意。她依旧在清华教书,有时会把小念古带到学校的课堂上,让他坐在旁边听自己讲老北京的历史。
有次讲到胡同里的老物件,小念古突然举起手,奶声奶气地说:“老师,我家有个老铜锁,太爷爷说能保佑我长命百岁!”逗得台下的学生们哈哈大笑,连关清沅都忍不住笑了。
晚上睡觉前,韩春明总会给小念古讲古董背后的故事,从瓷瓶上的花纹讲到铜器上的铭文,小念古听得格外认真,有时还会追问:“爸爸,这些宝贝以后会不会不见呀?”
韩春明握着他的小手,认真地说:“不会的,爸爸和妈妈会好好保护它们,以后小古也要帮着保护,把它们传给更多人,好不好?”小念古用力点头,小脑袋靠在韩春明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一家三口身上,韩春明看着身边熟睡的关清沅和小念古,心里满是踏实。
他知道,自己不仅守住了心爱的人,守住了事业,更守住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念想,而这份念想,会在小念古身上,继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