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宝珍一夜没合眼。
她守在吴细妹身边,一边留意着吴细妹沉睡时偶尔蹙起的眉头,一边在心里反复梳理报案的细节——该如何清晰陈述案情,怎样才能护住吴细妹,怎样又能让倪向东得到应有的惩罚,每一个环节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天刚蒙蒙亮,田宝珍就轻轻叫醒了吴细妹,两人简单洗漱后,便急匆匆往市公安局赶。
抵达时,铁门还没开,她们就站在路边等着,晨风吹得人发冷,吴细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终于等到铁门缓缓开启,两人并肩走进去,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上时,吴细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田宝珍察觉了,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背,指尖传来的暖意像一股细流,慢慢淌进吴细妹心里,让她紧绷的脊背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接待室里,警察刚接过吴细妹递来的布包,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得皱紧了眉头——一把裹着旧布的水果刀,刀刃上褐色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仍透着刺目的寒意,旁边还整齐叠放着医院的人流手术记录单,以及一张写满时间和事件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曹小军过去替倪向东顶罪的每一次口供细节。
“这把刀,是倪向东杀了包德盛后,逼着我藏在理发店后院墙根下的。”吴细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他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就把我也杀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还有我曾经杀过人,郭阿弟也杀过人,郭阿弟……是我杀的,郭阿弟之前的老婆是他杀的,就埋在我以前住的屋子地下。”吴细妹的话语因为紧张带着凌乱,但信息量过于巨大。
这话一出,接待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田宝珍立刻上前一步,接过话头:“警察同志,郭阿弟当年长期家暴细妹,细妹是为了自保才失手伤了人,而且细妹当时还是未成年,他们周围邻居都能作证。”
警察翻看证词的功夫,吴细妹又断断续续说起了更多细节:倪向东如何以郭阿弟的事要挟她,如何在她怀了第二个孩子后,硬拉着她去打胎,说“带着拖油瓶没法帮他做事”;
又如何在杀了包德盛后,找到曹小军,用“当年帮你葬爷爷”的恩情逼他顶罪,而且这些年曹小军几乎是一直在替倪向东顶罪。
她当年又是为何对郭阿弟下手。
每说一句,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一颗,砸在冰凉的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证据链完整,警方当天就出动警力逮捕了倪向东。
审讯室里,倪向东起初还嘴硬,说刀是曹小军的,人也是曹小军杀的,可当警察把带血的刀、医院记录和吴细妹的证词一一摆在他面前时,他脸上的嚣张渐渐褪去,最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声音嘶哑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看不惯包德盛,开始只是想要抢他的钱,失手杀了人后,怕坐牢才想到让曹小军顶罪,还以为能用恩情和威胁把这事压下去,没料到吴细妹会豁出去揭发他。
规则是有弹性的,包家人有权有势,知道是倪向东杀了包德盛后愤怒染红了眼,在倪向东被判罚时使了大力,因此“倪向东犯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死刑”的判定很快就被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