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梅刚把行李搬进一队分配的土坯房,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以为是队里来通知消息的,抬头却见一个穿着军绿色上衣的青年站在门口,肩上扛着个半旧的帆布包,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一身利落的气质。
“你是新来的知青?”青年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赵欣梅心里一动——是齐伟,前世和她还有牛淑荣纠缠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个潦草收场。
她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是我。你是?”
“齐伟,也是下乡插队的知青。”齐伟说着,目光扫过屋里——只有一床旧被褥铺在土炕上,桌上摆着个缺角的瓷碗,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可眼前的人,却安静得像一潭水,眼神里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
给人一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感觉,就让人忽视了她的窘迫,只叹高洁,只觉眼前人有一种不自觉的吸引力,他正想开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欣梅!你怎么走那么快啊!”
是牛淑荣。
她拎着个布包,一路跑过来,看到齐伟时,眼睛瞬间亮了——眼前的青年身材挺拔,穿着时髦的军绿上衣,比村里那些常年干农活的汉子多了几分英气,又比城里那些工人多了几分刚劲。
她脸颊微红,主动走上前,声音带着点雀跃:“你好,我叫牛淑荣,和欣梅一起下乡来的!”
齐伟回头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又落回赵欣梅身上——牛淑荣的热情太直白,反而显得有些莽撞,倒是赵欣梅的平静,让他多了几分好奇。
可赵欣梅没打算接话,她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土炕,摆明了不想参与两人的对话。
齐伟见状,也没再多留,只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对面的知青宿舍找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牛淑荣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小声嘀咕:“这人看着真精神,不知道有没有对象……”说着就出了门不知道干嘛去了。
她假装没听见,手里的扫帚没停,心里却清楚——该来的纠葛,还是开始了,只是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陷进去。
没等她把屋子收拾完,门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埋怨:“赵欣梅!你下乡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要不是爸妈让人带消息给我,我还不知道你来了!”
是赵欣梅的哥哥赵子博,他扛着一袋子玉米面,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放下袋子就开始数落,“你这丫头,是不是傻?放着城里的日子不过,非要来乡下遭罪!”
她停下手里的活,给哥哥倒了碗凉水:“哥,我是自愿来的,红旗公社离家里近,能常回去看爹娘。”
赵子博接过水,喝了一口,语气软了些,却还是皱着眉:“自愿?你是傻吧?城里享福的日子不知道过。”
赵子博这人有点一根筋,她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心疼她,当初政策规定每家必须有一个孩子下乡,他二话没说就直接下乡了,换她留在了城里。
只是没有想到她还是下乡了,但她也不愿意和他说里面的弯弯绕绕,毕竟他喜欢牛淑荣,讲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试探:“对了,淑荣也在这儿?她……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提过我?”
赵欣梅心里了然——这个哥哥一直偷偷喜欢牛淑荣,只是牛家条件好,他一直没敢表白。
她摇了摇头:“没提过,我跟她最近不常来往。”
赵子博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头往里面屋子探了探又追问:“她出去了?怎么没看见她?”
“哥,”赵欣梅打断他,语气认真,“牛淑荣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别白费心思了。”
她不想让哥哥重蹈覆辙,明知没有结果的事,不如早点断了念想。
可赵子博没听进去,只以为她是在赌气:“你就是跟她闹别扭了才这么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以后在乡下也能有个照应……”
赵欣梅没再反驳——有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她转移话题:“这袋玉米面你哪儿来的?家里不是还等着粮票吗?”赵子博这才想起正事,挠了挠头:“我跟队里换的,你在这儿别亏着自己,要是缺东西,就去三队找我,我离这儿不远。”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家里的事,赵子博才离开。
他刚走,牛淑荣就回来了,这次手里拿着块花布,兴奋地说:“欣梅,你看我爹给我寄来的布!我打算做件新衬衫,你说什么颜色好看?”
她还没忘了齐伟,又凑过来小声问,“刚才那个齐伟,你认识吗?他好像对你挺不一样的……”
赵欣梅正在整理行李,闻言只是淡淡道:“不认识,第一次见。我还有事,要去给队里交粮票,你自己先回去吧。”
她说完,拿起桌上的粮票,径直走出了房门,没给牛淑荣再开口的机会。
牛淑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失落了——赵欣梅好像真的变了,不再跟她分享心事,也不再跟她争着抢着,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赵欣梅早已在心里划清了界限,那些前世的纠葛,这一世,她只想彻底抛开,过好自己的日子。
而另一边,齐伟回到宿舍,脑海里却总浮现出赵欣梅的样子。
赵欣梅交完粮票,没直接回屋,而是绕到了村后的小河边。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小块红糖,放进嘴里——甜意驱散了几分疲惫,也让她更清醒:哥哥的心思、齐伟的好奇、牛淑荣的热情,都是她要避开的“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需要好好上工,苟住自己的小命等待高考,定期回家照顾爹娘,至于那些旧人旧事,就让它们留在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