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所在的莲花坞,依水而建,青瓦白墙映在碧波间,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莲香。
可这份清雅,却没让魏颜的心情有半分舒缓——她看着坞口值守的江氏弟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烦请通报江枫眠宗主,魏长泽之女魏颜,前来拜访。”
弟子见她气质清冷,又听闻过“魏长泽”的名号,不敢怠慢,立刻跑进坞内通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江枫眠便快步迎了出来,他身着江氏紫衣,鬓边已染了几分霜色,看到魏颜时,眼中满是震惊与愧疚:“你……你是长泽的女儿?这些年,你们姐弟还好吗?”
魏颜翻身下马,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只淡淡道:“江宗主,我今日来,不是为叙旧,是为澄清两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虞紫鸢——她一身紫衣,面容冷艳,看向魏颜的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敌意。
“第一,”魏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坞口,“我母亲藏色散人,与江宗主仅是旧识,所谓‘有私情’的流言,纯属无稽之谈。我父母一生情深,绝非此等卑劣流言所能诋毁。”
虞紫鸢闻言,冷笑一声:“现在来澄清?当年流言四起时,你父母怎么不出来说?若不是江枫眠总念着你们,四处寻找你姐弟二人,哪会有这些闲话!”
“我父母当年遇难,尸骨无存,如何出来澄清?”
魏颜眼神锐利地看向虞紫鸢,“而江氏,这些年明知流言不实,却从未为我父母说过一句话。江夫人,你因一己猜忌,任由流言发酵,甚至在家中与江宗主争吵,让流言愈演愈烈,这就是江氏对旧友的态度?”
虞紫鸢被说得一噎,一时竟无言以对。
江枫眠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叹了口气:“无忧,此事是江氏的错。这些年我没能护住你父母的名声,也没能找到你们姐弟,我……”
“第二,”魏颜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我父亲魏长泽,当年是江氏子弟,后与我母亲成亲自愿离开江氏,凭自身本事闯荡仙门,绝非什么‘江家家仆’。他与你是平等的朋友,不是依附江氏的下属,这一点,江氏必须认清楚。”
江枫眠脸色一沉,郑重道:“是,长泽当年是我的挚友,绝非家仆。此事是江氏弟子管理不严,让流言传了出去,我会立刻下令,禁止再提此事,还长泽清白。”
魏颜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江宗主,当年你寻找我们姐弟,这份恩情,我们记着。但江氏任由流言诋毁我父母名声,这份怨,我们也不会忘。
今日我来澄清,不是求江氏补偿,只是想划清界限——从今往后,魏氏姐弟与江氏,旧恩新怨,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江枫眠叫住:“无忧,等等!无羡他……他也在云深不知处,对吗?我想见见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不必了。”魏颜回头,眼神坚定,“羡羡现在在云深听学,只想安心修行,不想被过往的恩怨打扰。江宗主,你我之间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扰他。”
话音落,她翻身上马,缰绳一扬,马蹄踏过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莲花坞一眼——这片曾让父母与江氏结下情谊,也让他们身后名受辱的地方,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她和魏无羡的人生里。
而此时的云深不知处,讲堂内的听学已进行到一半。
魏无羡坐在案前,却始终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门外。蓝忘机看在眼里,悄悄将一块暖玉放在他手中——正是魏无羡之前送他的那块,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道:“她会平安回来的。”
魏无羡握着暖玉,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他抬头看向蓝忘机,点了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相信姐姐,也相信蓝湛说的话。
夕阳西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
魏无羡远远看到,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跑了过去:“姐姐!你回来了!”
魏颜勒住马,看着扑过来的弟弟,眼中终于泛起柔和的笑意,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烦心事打扰你听学了。”
蓝忘机也跟了过来,看着魏颜平安归来,眼底闪过一丝安心。
魏颜看向他,轻轻颔首,算是道谢。
三人并肩往雅室走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而莲花坞的那段恩怨,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