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溅的火星落在他沾满矿渣的粗布围裙上，他却仿佛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重复着锻打的动作。
听到这边的动静，男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敌意，手里的铁锤还保持着挥下的姿势，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喂！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敢闯我的锻造区？这片悬浮矿地是我的地盘，闲杂人等赶紧给我滚出去！或者你们有我发的锻造许可证，那倒是可以亮出来检验一下。”
江北柠刚要开口解释方才的误会，身侧的骨爵已经挡在她身前。
他的右臂此刻化作一柄泛着冷光的骨刃，刃身中段却赫然裂开一道细纹，幽蓝的微光正顺着裂纹缓缓流淌，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
不远处的灰扑扑原本还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瞬间被那抹蓝光勾去了注意力。
他那双常年与铁器打交道、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快步朝骨爵走来，粗糙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骨刃表面：“这骨器的材质倒是罕见，肌理里藏着亡灵能量的纹路，可惜啊……”
他指尖在裂纹处虚点了两下，语气里满是惋惜，“锻造工艺太糙，好好的料子竟留了这么大的瑕疵。”
“你不许这么说他！”
江北柠猛地上前一步，将骨爵护在身后，银翼雷蛟战杖顶端的雷纹瞬间亮起，细碎的雷光在杖身缠绕，像是在无声地示威，“骨爵不是什么‘骨器’，他是我的管家，是和我并肩的伙伴，你不能碰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躁，放缓了语气补充，“我们只是意外闯入这里，绝没有恶意。”
灰扑扑被她这护犊子似的反应惹得心头火起，手中的玄铁大锤“砰”地砸在身旁的铁砧上，震得铁砧上待锻的铁块高高蹦起半寸，又重重落下：“没有恶意？”
他扯着嗓子反问，声音里满是不信任，“带着一件破损的亡灵兵器闯进我的锻造区，还不许人查看？我看你们是盯着我这屋里的矿石来的吧！”
他转身指向石屋西侧的储物架，架子上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块打磨光滑的矿石，有的泛着青绿，有的缀着银斑，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前几天，我为了锻造一柄雷属性长刀，缺一批火山晶石，托人在各个生存区收了很久才凑够数。结果呢？”
他越说越气，一脚踢在铁砧腿上，“锻出来的兵器连雷电都引不出来，肯定是有人用劣质晶石糊弄我，把我当冤大头耍！”
江北柠听到“火山晶石”四个字，心头忽然一动。
她之前在火山求生区挖的那批晶石，不正是托粉扑扑转交她哥哥的吗？
刚要开口说明，身旁的柳婉婉却先一步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说的火山晶石，是不是通体赤红如熔铁，里面还裹着金丝般的纹路，握在手里能感受到暖意的那种？”
“正是！”
灰扑扑眼睛一瞪，原本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些许，往前凑了两步追问，“你们见过？难不成你们知道是谁用劣质晶石骗了我？”
“何止是见过。”
柳婉婉转头看向江北柠，眼底漾起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这批晶石啊，还是柠柠冒着风险，在火山求生区的熔岩缝隙里一块块挖出来的。你该不会就是粉扑扑的‘哥哥’吧？但是火山晶石的质量我们可以保证，绝对是品质最高的。”
灰扑扑彻底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江北柠，目光从她握着战杖的手移到她身后的骨爵，又落回她脸上，半晌才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耳尖竟有些泛红：“这、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他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先前的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连连摆手道歉，“你就是那个小姑娘？我还以为……咳，没有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刚才是我脾气太急，错怪你们了，对不住对不住！”
他侧身让出通往石屋的路，指了指屋门：“屋里有我昨天刚炼好的亡灵修复剂，专门补骨器裂痕的，先给你的……哦不，给你家管家补补吧，别让裂纹再扩大了。”
“你就是灰扑扑？”
江北柠反而有些疑惑了。
当初她通过粉扑扑递来的木牌交流时，木牌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脆，可眼前的男子身高足有两米，声音低沉沙哑，怎么听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是我啊！”
灰扑扑怕她不相信，连忙上前两步，指着石屋墙上挂着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铁锤，“你看那把锤子，是我小时候第一次锻造用的，粉扑扑还在锤柄上刻过我的名字呢！”
见江北柠的目光落在锤柄上，他又热情地邀请，“快进屋吧，外面风大，修复剂凉了就不好用了。”
跟着灰扑扑走进石屋，江北柠才发现屋里比想象中整洁。
锻造炉旁的工具分类摆放在木架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连铁屑都少见。
灰扑扑熟练地从陶罐里舀出修复剂，透明的液体里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刷蘸取，往骨爵的裂纹处涂抹。
江北柠的目光却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
那是一排镶在木框里的合照，大多是灰扑扑和粉扑扑的合影，可照片里的灰扑扑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留着一头柔软的灰色短发，圆脸蛋上还沾着煤灰，和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你小时候？”
江北柠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灰扑扑正举着一把迷你铁锤，粉扑扑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颗粉色晶石。
“可不是嘛！”
灰扑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是我第一次成功锻出一把小刀，粉扑扑特意找了颗粉色晶石给我当奖励。”
江北柠恍然大悟，也不再纠结于“长相变化”的问题。
毕竟这里是游戏世界，Npc有不同的形态也不算奇怪。
她的目光很快被案台上铺着的一张锻造图纸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