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随听着林薇这些话,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直接破了皮,还流出血。
可这疼却怎么也比不上内心的痛苦。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沈清随没怎么哭过,他习惯了将所有情绪深埋心底。
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再压抑。
泪水汹涌而出,灼烫着他的眼眶和掌心,混合着手上伤口的血腥气,咸涩而绝望。
他现在只想她好好的。
只想她平安喜乐,笑容明媚。
哪怕那份幸福与他无关,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薇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没想到沈清随对月月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沈清随,你振作起来,月月还需要你呢。”
闻此,沈清随缓缓抬头,用手背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混着血迹,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狼狈的印子。
他撑着墙壁,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对,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自责上,必须要尽快让月月接受治疗,随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救她。
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他转向林薇,声音因为刚才的失控而沙哑,却带着十足的坚定:
“林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以后有我在,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
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淡淡弥漫。
女孩躺在纯白的病床上,越发显得身形纤薄脆弱。
她面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干涩,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沈清随轻轻走进病房,挥手让护工先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宁。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她微弱的呼吸声。
看着看着,沈清随不免陷入了回忆中,他想起了高中时,两人初次认识的情形。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下斑驳的光影。
午间是午觉时间,教室也就寥寥几人会留下来学习。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埋头学习。
然后,他听到一个轻柔又带着一丝怯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同学,请问.....这道数学题,你可以教教我吗?”
他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清澈得像山涧溪流般的眼眸。
女孩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脸颊却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得不像话。
她手里拿着练习册,指尖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和肉眼可见的窘迫。
那一刻,周围喧嚣仿佛瞬间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清澈的眼睛和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随后便开始教她。
也从那以后,他总会抽时间给她补习。
她学习很刻苦,但基础确实薄弱,遇到难题时会情不自禁的咬唇思考,实在不会了,便会怯怯地看向他。
那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神着实让他忍不住心脏加速乱跳。
两人虽然同班,可座位却是相隔很远,而且女孩性子软怯,总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女孩主动找他问问题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是一个内向安静的女同学。
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觉自己对她的心越发不一般。
他喜欢她乖怯怯看着他时的样子,尤其每每给她讲题时,她听懂之后,总会高兴的漾起一抹可爱的笑容。
沈清随在高中时便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长相清冷帅气,学习成绩更是优异,年级断崖式第一名。
他性子冷,从不会对谁和颜悦色。
除了她。
知道女孩的目标是华清大学,他便与她约定一起上华清,而在此之前,他便一直帮她补习,还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课外资料。
可是现在....
沈清随的心猛地一抽,从美好的回忆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分手时她那些嫌贫爱富的话,原来都是假的!
都是她为了推开他而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他,竟然信了。
他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沈清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纤细得他都不敢用力。
他将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月月......”他声音沙哑哽咽,带着难言的苦涩,“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没有早点发现......”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简椿眠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残忍。
苏淡月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怎么会就得了胃癌呢,而且还已经发展到了中期。
这意味着她一直在默默独自承受着痛苦。
而自己,竟然还愚蠢地想要找场子,非让她来参加宴会,间接导致了今晚这场风波.....
无尽的愧疚感几乎要将简椿眠淹没。
她原本想跟着表哥一起去医院,但现场一片混乱,季挽丰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季家人闻讯赶来,场面一度失控。
她不得不留下来,跟着大姨和大姨父处理这棘手的烂摊子。
季挽丰强奸未遂,这是事实,可问题在于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他的犯罪意图。
休息室内没有监控,苏淡月当时意识不清,而表哥沈清随冲进去时,季挽丰确实还没来得及实质性侵犯。
相反,表哥将人打得半死不活,肋骨都断了两根,这故意伤害却是证据确凿。
原本占理的一方,瞬间陷入了被动。
所幸,沈家权势滔天,季家虽然也是豪门,但实力远不及沈家,加上季挽丰本身行为不端,真闹上法庭对两家声誉都有损。
经过一番紧急磋商和施压,这件事最终以季家理亏为前提,达成了私下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