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刺孤一刀,你我二人的仇恨可算了结?”
萧烬怕她反悔,忍着伤痛,又问出了口。
柔嘉却是止不住的流泪,想到从前大燕还亡国之时,一切都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如今仅仅一刀便了结了。
她轻点着下头。
“孤先回宫处理伤口,待晚些再来寻你。”
萧烬的确伤得有点重,那血不停地从伤口涌出来,怕吓着她。
他便想着先回宫处理伤口,走前还让墨一把匕首一块带走了。
...
柔嘉见他走了,殿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她满是决绝,直接拿出了一根长长绸带,直接挂上了房梁。
圆凳被踢翻死,柔嘉便也就此死了。
.....
“君上,娘娘未免也太放肆了,竟敢真的刺进去,还好君上与旁人不同,心是相反的。”
墨一在一旁看着太医给萧烬包扎,一边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君上再继续与其纠缠,难保有一日不会被此女真给杀了。
“的确放肆!”
萧烬侧过脸冷睨了他一眼,厉声说道。
“君上,既然您也这么认为,何不将其处死算了,以免留了后患。”
墨一是真心觉得,君上已经灭了大燕,两人之间本身就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仇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不相信君上不明白。
“孤说的是你放肆,何时孤的事也轮得到你多嘴多舌!”
萧烬听到墨一劝说他处死她时,面上更是冷了几分。
这下墨一直接噤了声,哪里还敢多嘴。
....
“不好了,娘娘...娘娘自缢了!”
待萧烬随着墨一离去,不过一会儿,春瑶便进去了,看见的却是柔嘉已经上吊了。
等救下来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萧烬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瞬间愣住,思绪好似突然空白了,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拔腿就朝着柔嘉的住处奔去。
到了那里,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柔嘉,他只觉心好似被什么揪到一起,隐隐作痛着。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放置在她的鼻前,探到其已经没了气息时,他还是不敢相信。
“你不是应下,刺了这一刀,你我之间的仇恨便就此算了,为何还要如此!!”
“孤不准你死!”
萧烬满是愤怒与悲伤的大声嘶吼,他的眼底赤红着红血丝,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唤,她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被牵连,可又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原地,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萧烬守着她的尸体,坐了一天一夜,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心里却是无比悔恨。
他恨自己攻陷大燕后,害得她国破家亡,他与她之间本就隔着一条不可逾越沟壑,再怎么想跨越,也无法跨越。
“君上,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得多保重身体,国不可一日无君呀。”
墨一也是冒着被砍头得风险过来劝慰,他是看着君上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不一样君上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墨一,自母后死后,孤好似从未如此痛过,一开始就是孤错了。”
若是他能好好的待她,也许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墨一,将她与燕帝几人,好生安葬在灵山处。”
萧烬面色平静,声音有些嘶哑,面色灰白至极,好似一潭死水一般。
“是,君上。”
...
他没有让人大办她的葬礼,甚至连去见她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全权交由墨一处理此事,而他只能不停地处理积攒的公务。
四季轮转,冬去春来。
转眼二十年便就这样过去了。
萧烬的后宫至今空无一人,至于继承人,他只从宗室子弟择优选入,而后培养。
萧烬大抵是病了,病得很重。
他不想活了!
他只能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日日沉浸于公务之中,便能让自己不要想起她。
可每每夜深人静,他还是会想起她。
那个骄纵跋扈的公主殿下,冲着他生气也好,呵斥也罢,可总归却是见不到了。
直到这日。
他躺在床上时,却昏昏入睡,无法起身。
“君上这是忧思成疾,劳累过度,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太医这一把脉,表情严肃,还是下了诊断。
萧烬听闻,却出奇地平静,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柔嘉穿着一身艳丽的衣裳,蹙眉朝着他呵斥,
“谁教你在宫里横冲直撞的!真是该好好教教你规矩!”
萧烬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嘴角却不禁勾起一抹笑。
公主殿下,你可还记得孤,若有来世,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慢慢的,他闭上了眼,手也垂了下来。
墨一却是知晓这些年,君上的心病,怕是死对于君上来说,也是个解脱。
但他还没忍不住哭了出来。
...
大漠帝王崩了,太子萧宇继位。
满宫都挂上了白绫,连同太子萧宇也得为其守灵七日。
大漠子民都得为其哀悼七日,
不得大鱼大肉,
不得寻欢作乐,
不得....
...
春日里。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空中高高的飞着一只绿油油的燕子形状的风筝,宛若一只自由的鸟儿正翱翔于天际。
“晨夏,这风筝做的可真好看。”
“再飞高些!”
少女的笑声仿佛浸着春日的湿意,让人听了便心生向往。
萧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回到了还在大燕为质时的日子。
他看着不远处正跑跑跳跳的少女,心中的爱意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
“大胆,竟然随意冲撞咱们公主殿下,你是不想活了!”
晨夏见自个公主竟然被一个男子搂抱在了怀里,大声呵斥着。
而柔嘉回过神,发现风筝线已经断了,而风筝已经随着风飞远了。
她挣扎站起身,一双杏眸瞪得溜圆,朝着萧烬娇呵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宫内横冲直撞,还将本宫的风筝线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