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臣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半个月过去,他已经可以靠着床头处理公务了。
裴氏集团的年会,推迟了。
这道指令发出后,裴老爷子亲自来了一趟医院。
沈幼宜识趣地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这对祖孙。
谁稀罕看什么爷孙情深的戏码。
然而,现场气氛并不温情,而是一场静默无声的权力交接,至此彻底完成。
裴老爷子举荐了二房的儿子,裴靳臣一纸命令延迟年会。
最终,年会还是按照裴靳臣的意志推迟了。
聪明的人捕捉到风向,前来拜会裴靳臣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他们都没能见到那位运筹帷幄的掌权者。
沈幼宜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路过一家装潢粉嫩的睡衣店,她走进去。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纸袋。
店员还劝她买店里的真丝睡裙,说奶牛睡衣是去年款式,根本不值这个价。
沈幼宜一听,立刻干脆地扫码付款。
最近裴靳臣能小幅活动了,便若有若无地暗示她“再主动一次”,显然他是尝到了在病房里乱搞的甜头。
她才不会便宜他。
今晚就穿上这套严严实实的奶牛睡衣,看他还能有什么歪心思。
-
晚饭后,沈幼宜裹着羽绒服下楼遛弯。
裴靳臣走到窗边,只看到楼下花园里影影绰绰的灯光,寻不见她的身影。
“柳叔。”他声音低沉,“你有没有觉得,她这段时间不对劲?”
“没有啊。非要说的话,太太似乎比以前更黏着您了。”
“我住院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柳叔摇头,“您住院第二天太太就来陪床了,几乎寸步不离,能有什么事呢?”
裴靳臣心想也是,可能是这段时间住院心情不太好,开始胡思乱想了。
二十分钟后,沈幼宜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她脱掉羽绒服,冰凉的小手直接贴上裴靳臣温热的腰身,激得他睫毛一颤。
“你是在外面刨兔子坑吗,手这么凉,上床暖暖。”
沈幼宜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你洗澡了吗?”
“柳叔帮我擦了身体,他和护工还帮我洗了头。”
“怪不得香香的。”
“那今晚好好闻闻?”
听到这话,柳叔识趣的离开了病房。
沈幼宜没答话,手指却悄悄下滑,隔着病号服,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那你等着。”
裴靳臣喉结滚动:“等你,宝贝。”
沈幼宜抱着睡衣和毛巾进了浴室。
一个半小时后,她才带着一身氤氲的热气出来。
看到她的装扮,裴靳臣愣住。
悸动的心跳戛然而止。
“……宝贝?”
沈幼宜转圈,帽子上软软的牛角跟着晃了晃:“好看吗?”
“好看。”
“好看就多看看。”她躺在床上摆pose,不似勾引,倒像是在折磨人。
裴靳臣俯身,吻了吻她帽子上的牛角,声音低哑:“奶牛姑娘,你很漂亮,但我更想抱着我的宝贝睡觉。”
沈幼宜脸一红,还没反应过来,睡衣侧面的拉链就被他修长的手指拉开。
墨绿色真丝裹着雪白皮肉,令人望而生津。
男人的眼眸瞬间深得不见底。
“坐上来。”他命令。
嗯?
沈幼宜很快反应过来,“你别太离谱,你怎么受伤之后变得更狂野了…”
“因为现在不狂野,等我伤好了,就没资格狂野了。”
就要变成克己复礼,事事沉稳的裴先生。
沈幼宜心尖猛地一颤。
是啊,等他伤好了,彻底回归那个完美无缺的裴氏掌权者,她也该和他摊牌,结束这一切了。
“这是最后一次。”她轻声。
“好乖,宝宝。”
-
这两天沈幼宜回庄园的次数多了些,次数多到裴靳臣忍不住询问佣人她在家里忙什么。
佣人恭敬回答:“太太在数金子。”
裴靳臣:“……”
可能不是他多想,车祸后她的言行举止真的怪异,今晚说服她再做个脑部检查吧,别是什么症状没有检查出来。
-
庄园里。
沈幼宜对着金条爱不释手,还时不时拿起结婚协议泪眼凝噎。
她是真的舍不得。
如果裴靳臣只是她的金主,一年期满重金辞退她,那她这是光荣退休。
可她和裴靳臣不再是纯洁的金钱关系,与其等一年期满被他插刀背叛,还不如她先划下这一刀。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沈幼宜擦了擦湿润的眼尾,对着镜子努力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别以为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就可以欺负她。
然后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返回医院。
没想到,在病房里见到了叶烁。
他似乎长胖了一点,但那双眼睛更加死寂沉沉。
“你还敢出现!”
沈幼宜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抡起手里的包就砸了过去。
“你糟践凌家,却报应在了我们身上,你差点害死我们知不知道!”
叶烁不闪不避,任由皮包砸在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不起,我没想到凌辉有胆子开车撞你们,我会让他付出惨重的……”
“你闭嘴吧!”沈幼宜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办事我一点都不放心,这件事交给裴先生处理,你别再插手了!”
叶烁眼里最后一点亮光也灭了。
曾几何时,他的幼宜妹妹会仰着笑脸、满眼依赖,说有他在,她就感到安心。
等她发泄完,裴靳臣才开口:“凌辉会坐牢,如果凌家人不想他死在牢里,就知道该怎么做。”
叶烁蹙眉:“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凌辉做出这种事,凌家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裴靳臣:“你想把他们全抓起来杀了?”
叶烁沉默不语。
毕竟是自己的外甥,裴靳臣开导他:“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快意恩仇的性子。但在阎王殿转了一圈,我更加觉得生命脆弱,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我也不想徒增业障,不仅影响自身,也会牵连身边最在意的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向一旁的沈幼宜。
沈幼宜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慌忙移开视线。
这一幕落在叶烁眼里就是她在害羞。
他嘴里泛起浓浓的苦涩,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做完手里的项目,我打算去桐山待一段时间,归期未定。那里虽然通了路,但还是穷。孩子们一年到头也看不上一次电影……幼宜,祝你幸福。”
沈幼宜不受控制地说:“你也是。”
叶烁突然释然地笑了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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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靳臣出院的日子到了。
沈幼宜心不在焉地收拾东西,偶尔还帮帮柳叔。
裴靳臣靠在床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觉得稀奇。
今天她被勤劳小兔附体了?
“我的行李箱收拾好了。”沈幼宜拉上箱子拉链,声音有点闷:“你们慢慢收拾,我去楼下面包店买点东西。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那家的芋泥面包。”
裴靳臣:“外面冷,让慕望去买。”
“我要吃刚出炉的,热乎的,新鲜的。”她强调,“不吃二手的。”
“好好好,记得戴上围巾手套。”
“哦。”
面包店里香气扑鼻,沈幼宜刚选好,就接到一个电话。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语调娇矜,带着天生的优越感:“是沈幼宜小姐吗?我是裴先生未过门的妻子。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在宝格丽酒店,见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