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沈幼宜下意识躲开他的注视,又觉得这样闪躲显得心虚,她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迎上他的目光。
“杳杳,”温文尔雅的裴先生好心提醒:“你的脸红了。”
从来没有被情愫影响心智的少女,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脸自己要红,我有什么办法?我的**也是红的,我能控制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背过身,用双手紧紧捂住发烫的脸颊。
天啊!
救命!
她说了什么!
世界毁灭吧!
裴靳臣明显怔住,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随后响起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他俯身,单膝点地,修长的手指仔细为她系好松散的鞋带。
这是丈夫应尽的责任、
十岁的年龄差、
小妻子本就该被悉心呵护。
自己调理好自己的裴靳臣,做这些事越发得心应手,甚至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
“怎么没穿船袜?”他问。
板鞋粗糙,担心会磨伤她柔嫩的脚。
沈幼宜从指缝间偷看,目光在板鞋和他俊脸间游弋…
他这种大人物,竟然懂小女生穿什么鞋搭配什么袜子。
是了。
他当然懂。
要不然,他怎么会特意吩咐人为她购置那些可爱的兔耳长袜。
他这般细致周全,沈幼宜不觉得是‘真爱藏于细节’,他极可能有打扮小姑娘的癖好!
她只能勉为其难享受。
“来得太急...”她顿了顿,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靳臣自然地接过话头:“是为了赶着来见我?”
沈幼宜张了张嘴。
裴先生幽默风趣起来,真令人招架不住。
她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怕是要被他撩得神魂颠倒!
“...算是吧。”她小声嘟囔,“教我们政行学的老师月底要考试,这跟坐牢...不,跟上高中有什么区别?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
“杳杳,我相信你的潜力。”裴靳臣谆谆善诱:“你不觉得,挑战那些‘不可能’的事很有趣吗?人生需要多个支点,如果你始终待在舒适区,万一你哪天写不出满意的书,又该如何是好?”
不得不承认,阅历丰富的男人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这个道理她也懂。
就像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失去了家人,如果她不找其他支点,她迟早会崩溃。
“那我试试看吧...但要是月考不及格,你不准说我!”
裴靳臣慵懒地摊手,笑道:“你不是政行学2802班的学生,就算你想考试,也不一定有你的试卷。”
沈幼宜身子一僵。
是啊。
她根本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考哪门子试?
她今天这一番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幼宜想要告辞,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作响。
裴靳臣垂眸,看一眼她明显干瘪的肚子,“几点吃的晚饭?”
她抿着唇,眼珠悄悄转向别处,又扬起笑脸:“六点半!”
“撒谎。”
他似笑非笑地拆穿她。
沈幼宜低头抠手指,“不怪我,被考试吓着了,没顾上吃晚饭。”
“那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没有吃晚饭。”裴靳臣语气不免严厉,“别的事都可以稍后再说。”
他站起身,从冰箱拿出那块尝了一口的草莓蛋糕,递给她手边。
“我碰过的地方别吃,先垫垫肚子,现在订餐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能送到。”
他从不介意吃她剩下的食物,因为他不喜欢浪费。
但他只会这样要求自己,不会强求她顺应他的习惯。
没等裴靳臣打电话订餐,在沈幼宜吃第二口小蛋糕的时候,柳叔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大快朵颐,连小蛋糕也吃得一干二净。
一个洁净、健康、自律的男性,他吃剩的小蛋糕,她也不是很排斥。
当然,这也因为蛋糕实在好吃。
就像他说的那样,奶油丝滑,蛋糕胚湿润,是她会喜欢的口味。
陪她吃完晚饭,裴靳臣说:“还有一点工作需要收尾,等会我送你回宿舍。”
“不要超过十一点。”
“好。”
沈幼宜坐在办公桌对面,刚要拿出手机,就见裴靳臣推来一份文件。
是森林赠与协议?
还是某座庄园的产权证书?
定眼一看,某只吃饱喝足的小兔子瞬间泄了气。
这就是一份政治学笔记!
看字迹和纸张的成色,应该是多年前他亲手写下的。
人前教子,人后教妻,这本是正理儿…
但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啊!
不会真的跟他砥砺前行。
沈幼宜眼皮跳了跳:“裴先生这是要扶我平步青云?我劝您死了这条心。我三十岁退休环游世界的梦想,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改变。”
裴靳臣诧异她的退休计划,但显然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发人深思的话题。
他暂且按下。
“这是我的一些心得,希望能帮你更好地理解这门课。既然每天都要上课,认真学要坐那么久,不认真也要坐那么久,不如学好。”
这算pUA吗?
沈幼宜觉得还是要给金主爸爸一点面子。
“我会好好看。”
有必要的话,她还可以夸夸他这份笔记写得精彩。
看了半页,她眼神不由认真起来,桌下交叠的双腿不自觉地轻晃,连带着他黑色西裤的裤脚也微微摇曳。
裴靳臣脊背瞬间挺直,感受到了这份似有若无的撩拨。
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落在那只怡然自得的小兔子身上。
她开心时会轻轻晃脚,遇到不理解的知识点,手指就绕她的头发,还会被她含在唇间。
几缕青丝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就像栖息在森林里的小精灵,欢快且轻盈的振翅,留下难以磨灭的绚烂印记。
裴靳臣忽然看不进屏幕上的内容了。
他索性关掉页面,端起咖啡抿了口,静静地陪伴小兔子畅游知识的海洋。
她认真时,有种超越她这个年龄的魅力。
沈幼宜当然察觉到了那道毫不避讳的目光。
他还在看...
想到某种可能,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放下资料的同时,裴靳臣也放下咖啡,修长的双手在桌面交叠。
当那双漂亮漆黑的眼眸看向他,他坦然接纳:“遇到什么难题了?”
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某种志在必得的气势,足以吓得小兔子跳窗而逃。
沈幼宜一怔。
“裴先生,你有当‘救世主’的潜质。”
裴靳臣微笑接受她的夸奖。
“裴先生,你该不会是后悔送我森林了吧?”
“一座森林而已,不值得我反复权衡,更遑论后悔。”
那一直盯着她干嘛!还以为他反悔了,吓死她心口的小鹿都快撞死了!
“您忙完了吗?”她问。
“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学校。”
裴靳臣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另一只大手仿佛自带导航般,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一起。”
“……”
沈幼宜眼皮狂跳。
他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竟然无缘无故牵她的手!
虽然他和她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好歹每次都有缘由。
好在。
裴先生绅士风度不减,到了地下车库就松开了她的手。
只不过沈幼宜觉得…旁边的男人总是看她。
无论是谁,救救裴先生吧,感觉他今天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