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她高兴会打两把,心烦时也会玩游戏分散注意力。
听见浴室门开的声响,她连忙扣住手机。
裴靳臣清理好浴室,神色如常地走出来,似乎已经从晦涩的情绪中抽身。
自然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水杯放到床头,又将散落的背包和书本归置到墙边斗柜。
默默做完这一切他才掀开被子——
看到被窝里发着亮光的手机,他拿起一看,是游戏结算的界面。
“失败”两个大字被猩红雾气的特效缭绕。
沈幼宜伸手抢回手机,被他顺势揽入怀中,轻嗅她发间的清香,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还玩吗?”
没有预想中的责备,而是温柔的包容。
“不玩了。”她小声嘟囔,“婆婆还在病中,我不该玩游戏。”
“所以你看到我出来,藏起手机,游戏才输了?”他问。
“……嗯。”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裴靳臣理顺她纤细的手指,将手机放回她掌心。
“母亲生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她的病不是你造成的,你想玩便玩,不需要这么忌讳。”
一股暖流淌过心尖,很熟悉,像她犯错后妈妈温柔的抚慰。
她想喊一声妈妈。
又怕被裴先生吊起来打。
沈幼宜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直骨骨挺着上半身,整个人软软地窝进他怀里。
“不玩了,太兴奋了睡不着。”
裴靳臣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虽然手没往下滑,但也引起了沈幼宜的警觉。
他今晚应该没心情拉着她荒唐,但也说不准!
她连忙爬出男人的怀抱,他手臂顺势松开,要是平常,早就把她捉回来深深吻住。
今晚他确实没什么心情。
“裴先生,我有礼物要送你。”
“嗯?”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坨手帕,不好意思地笑笑:“时间紧迫,我还没来得及找盒子包装。”
素帕展开,一对青金石袖扣静卧其中,华光内敛、端方温厚。
裴靳臣眸光微动:“稍等。”
他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换上了一件白衬衫,伸出两只手腕,低磁的声音说:“杳杳帮我戴上。”
沈幼宜第一次知道袖扣可以定制,还是因为家里有个讲究的小哥。
她将青金石扣在洞眼空空的袖口上,不忘邀功。
“裴先生,你知道这两个小东西有多金贵吗,我亲自画的设计图,亲自选料,等了一个多月,还付了不菲的手工费!”
“杳杳的心意我能感受到。”他目光温热。
“就这?”
“……”
裴靳臣秒懂她的意思,原本她不说,他也会往小兔藏金条的窝里添些宝贝。
偏偏她暗示的那么明显,什么旖旎、感动都没了。
掌心有点痒,想揍小兔臀。
“睡觉。”
沈幼宜咕哝着“哦”了一声。
今天够折腾,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一旁的裴靳臣睁着眼,睡意全无。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如果没有袖扣这份惊喜,他不知道今晚要怎么熬过去。
即便如此,愧疚还是如同烈火炙烤着他。
自父亲意外去世,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掌控着局势,盘算着时间,等什么时候裴家不需要他了,母亲不需要他护佑了,他就下去给父亲赔罪。
“唔……”
睡梦中的沈幼宜无意识地贴向他。
他那处的被褥热乎乎的,她贪恋这份温暖。
翻身的瞬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什么,但她弱听,又困得很,眼睛完全睁不开。
直到房间亮灯,两个白大褂走进房间。
缓缓睁开眼睛的沈幼宜这才觉得不对劲,她好像流鼻血了!
率先发现她流鼻血的裴靳臣,给她鼻子塞了纸团。
随后赶来的医生仔细检查她的眼鼻,还给她诊脉。
“先生放心,太太流鼻血是因为晚上吃多了鹿肉,虚不受补。用冷毛巾敷鼻梁,或捏住鼻翼两侧五分钟即可止血。”
裴靳臣立即按住她的鼻翼,这个方法他当然知道,但不亲耳听到医生说,他不敢捏。
他的小兔实在太脆弱了。
五分钟到,他拿走堵着她鼻子的纸团,血仍在流,只是不像先前那么汹涌。
柳叔送走医生后,又用冷水打湿毛巾,“先生,再试试另外一个办法吧?”
裴靳臣低声提醒她,“可能会有点凉。”
又过了五分钟,鼻血终于止住了。
等室内恢复平静,换掉沾染了鼻血的被褥,已经是凌晨两点。
惊动那么多人给她止鼻血,她心里过意不去,重新钻进有他的热乎乎被窝,她就又困了。
“小可怜。”
裴靳臣亲吻她发顶。
今晚他算是彻底睡不着了,时不时用纸巾轻拭她的鼻尖,生怕再流血。
晚饭他吃到了鹿肉,也知道她不能多吃鹿肉,可他心绪不宁,竟然没注意到她吃了多少鹿肉。
实在不应该。
萦绕他周身的沉沉死感,全数化成了担忧。
一会儿不看着她都不行,更不敢比她早死。否则看到小兔糟蹋自己的身体,他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
在老宅连续住了四天,等姜女士的小院不再出现白大褂,沈幼宜才有机会去看望姜女士。
护工说姜女士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不方便交流,也不能离得太近。
沈幼宜就在门外站了几分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相信世上有为爱疯魔的人。
但这样的爱太伤自己了,幸好她没有碰到这样的爱情。
她正要转身离开,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姜雪。
“我是来道歉的。”她声音沙哑,“我不该利用姚恬的账号污蔑你,表哥要我今天就离开京州,还要收回姑姑送我的房子和车子,他好狠的心!”
沈幼宜:“需要我代为转达吗?”
姜雪:“……”
话不投机,沈幼宜当即要走。
姜雪:“你站住!”
沈幼宜走得更快了。
她和姜雪没有利益冲突,不理解姜雪为什么处处针对她。
就在刚才她悟了,姜雪眼中浓烈的怨恨,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情敌!
姜雪对裴靳臣竟然有那种心思,真是道德沦丧啊!
沈幼宜心脏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吃到了大瓜,还是愤懑。
埋头走路,就撞到了人。
裴靳臣揽住投怀送抱的小兔,“在想什么,都不看路。”
“你……”她抬头,“你知不知道姜雪对你……”
“不知道。”他平静地截断她的话。
那就是知道了。
“她就要离开京州了,别再提她。”
“哦。”沈幼宜忍不住八卦,“她想寻求刺激,真是找错人了,裴先生可是谦谦君子!”
裴靳臣淡声解释:“她不是想找刺激,而是另有所图,想借我掌控姜家。”
“没想到她野心不小。”
“嗯。”
“裴表哥~”安分了几天的小兔又皮起来,“你是谦谦君子,抱着我算怎么回事啊,松手松手,要是被姑姑发现,你会被打死的!”
裴靳臣长眸细眯:“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忌讳这层关系,不敢娶你当老婆?”
沈幼宜惊愕。
幸好,幸好,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要不然这关系怎一个“癫”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