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缓过来后,离开了书房。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软香。
裴靳臣坐在偌大的书房里,指尖微蜷,莫名觉得身边有点空。
他眼神一凛,把那股陌生又撩人的失落感狠狠压回心底。
没过多久,柳叔来送果盘。
裴靳臣叫住他:“把太太近三年的体检报告整理好给我。”
柳叔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柜中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领证前,您要过太太的体检报告,但您没细看,只问了一句太太有没有传染病。”
裴靳臣记起来了。
他垂眸,这一次看得认真。
柳叔忍不住笑。
裴靳臣翻页的动作一顿,并未抬头,只淡声问:“笑什么?”
柳叔:“凌萱小姐拍戏受伤住院,您都没抽空去看一眼,太太只是有点低血糖,您就这么重视。看来太太在您心中的分量,已经超越了凌萱小姐。”
裴靳臣眉宇清肃,那双寡欲到极致的凤眸微抬,“她们不一样,怎么能做比较。”
“沈幼宜是我的妻子,在我身边出事,是我这个丈夫的无能。”
“凌萱有疼爱她的父兄,用不着我为她负责。”
柳叔点头称是。
在先生领证前,他一直以为凌萱小姐会是未来的裴太太。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让先生这么费心。
如今看来。
凌萱小姐对先生来说只是救命恩人而已。
-
深夜十一点。
沈幼宜被饿醒了。
穿书前她的饮食和睡眠很规律,从来没有半夜饿醒过。
原主这身子太脆皮了吧。
她拿起皮筋,随手扎低丸子头,离开卧室去厨房觅食。
意外的。
一楼很亮堂。
也很安静。
她蹑手蹑脚走进厨房,冰箱里的食材很新鲜,就是没有现成的饭。
热火朝天忙了半个小时,沈幼宜煮了一锅豪华海鲜面。
窗外电闪雷鸣,是暴雨的征兆。
她笑眯眯。
就喜欢这种天气,窝在家里吃饭看剧超有安全感!
“嗯?”
她眨了眨眼,如果没看错,站在院子里的男人是裴靳臣。
快要下雨了,他怎么不进……
沈幼宜睁大眼睛,想起了原着里的一段剧情。
别看裴靳臣现在成熟稳重,年轻的时候他热爱极限运动。
滑雪、冲浪、徒手攀岩这些,裴家不管他,但裴靳臣想要尝试死亡率极高的低空跳伞。
裴父开车去追裴靳臣,结果出车祸,死在了那个雷雨夜。
裴靳臣觉得自己害死了父亲,往后的每个雷雨夜,他或多或少有点自毁倾向。
沈幼宜想了想。
走出门。
男人指间夹着猩红明灭的香烟,背影高大沉重,几乎跟阴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沈幼宜有些发怵。
她鼓起勇气靠近,细白的手指捏起他腰后衬衫的一小角,轻轻晃了两下。
“我煮了海鲜面,有点多,你要不要进去吃一点?”
救赎裴靳臣是女主角的事。
沈幼宜能做的、敢做的,只是邀请他进屋吃面。
不吃就算了。
她转身离开。
皓白的手腕冷不丁被人攥住。
裴靳臣指腹压着她腕间的肌肤,细腻、温凉。
“怎么穿这么少?”
“屋里又不冷……”沈幼宜小声嘟囔。
“进屋。”
一路走到餐厅,裴靳臣才松开她的手腕。
沈幼宜喜提一枚红镯子,她皮肤嫩,很容易留痕迹,看着严重,但是不疼。
她拿了两副碗筷。
裴靳臣乖乖坐在她身边,气势很强,但眼神没有焦点。
沈幼宜认命地捞了一碗面,推到他面前。
“吃吧。”
她不管裴靳臣了,自己抱着小奶锅嗦面。
真香!
正当她想找个综艺下饭时,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沈幼宜,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发短信的人是叶烁。
沈幼宜食欲减半,脏东西别在我的手机里发烂发臭啊:)
她悄悄看向身边的裴靳臣,他吃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很斯文。
幸好原主没来得及刷他的卡投资叶烁,她就穿过来了。
不然她真的生死难料。
-
某五星酒店顶楼。
“叶少,今年沈大小姐的百万蛋糕啥时候压轴登场?”
“去年那个旋转撒花的蛋糕真是绝了!”
“能让京州第一美人死心塌地当舔狗,还是咱们叶少魅力无边!”
一群人哄笑。
叶烁晃着酒杯,眉宇间没有一丝愉悦,全是不耐烦。
去年就警告过她,不要大张旗鼓的给他准备蛋糕,他不喜欢张扬。
谁知她不听劝。
那蛋糕喷出来的花,还害得凌萱过敏了。
今年她最好别来。
否则他不会给她好脸色。
时间过十二点。
不见沈幼宜的身影。
“她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蛋糕太大,卡门口了吧?”
叶烁打开门,走廊空荡荡,她……没来?
“沈幼宜是不是忘了日子?”
“不可能!叶哥的生日她哪年不当头等大事办?”
“就算天塌了她都会舔着脸过来,再等等。”
叶烁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他拿起手机给沈幼宜发短信。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沈幼宜捂着嘴打饱嗝。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响起,又是叶烁的短信。
[你又不乖了。沈家欠下巨额债务,如今除了我,谁还敢要你?听话,快点来凯旋酒店。]
呕——
沈幼宜被油到了,用力戳键盘回信:[V我五百万看看实力。]
叶烁:[你什么时候这么物质了?沈家破产,连同你的自尊一起破产了吗!]
沈幼宜面无表情地竖中指。
五百万就算物质了?
我欠裴靳臣一百亿,人家真大佬眼睛都没眨一下。
叶烁是什么牌子的垃圾男主,叫的那么厉害,走后门内定的出道位吧!
沈幼宜:[我家里不让我跟穷鬼说话,拉黑了。]
叶烁看到短信后脸色铁青。
朋友们还在期待沈幼宜的蛋糕。
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会成为圈里的笑柄。
“忘了跟大家说,我谈女朋友的事被沈幼宜知道了,她正在跟我闹脾气。”
-
厨房里,水声淅沥。
雷雨夜令裴靳臣心底躁郁,但他手上动作没停。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懒得思考,被沈幼宜指挥着洗碗也没反抗。
沈幼宜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综艺,她笑得东倒西歪,乐的直拍大腿。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个没坐稳,直直的往地上倒。
她吓得闭住双眼。
唉?不疼!
沈幼宜悄咪咪撑开睫毛,没摔着,被裴靳臣及时捞住了。
“谢谢你啊。”沈幼宜拍了拍他的臂膀,示意他可以松开自己了。
她眼里没有半分旖旎,刚一坐稳,就急着去拖综艺进度条。
裴靳臣坐回她身边,指腹互相摩挲,像是在回味什么。
比起那晚拙劣的蓄意的勾引,她现在的手段高明许多。
懂得利用身体优势和美貌了,制造一场又一场生涩又撩人的局,轻飘飘摆在明面上,愿者上钩。
只可惜他从来不是那条会主动咬钩的鱼。
裴靳臣想了很多,他敛干净眼底的深意,半是好奇半是关心地问:“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生危险?”
沈幼宜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转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因为我是脆皮。”
裴靳臣有片刻的失语,那种熟悉又无奈的代沟感再次袭来。
凝着她清纯的脸蛋,男人声音不自觉地沉了沉:“说我能听懂的话。”
“意思就是,我这种很容易受伤的人,也活不长久。裴先生,你要不要考虑一直跟我做协议夫妻,我很好养的,你养着养着就会发现我没了。”
裴靳臣目光深沉难辨,薄唇微启:“别胡说。”
“哦。”沈幼宜就知道她攻略不下这位禁欲克制的大佬,继续看综艺开心喽。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要是熬夜熬坏了,她自己不觉得可惜吗?
裴靳臣曲指敲了敲桌面,发话:“去睡,别玩手机了。”
话一出口,对上她“你好爹”的眼神,裴靳臣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眼睛本来就不好,我不想要一个瞎眼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