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界,净化节点内。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数日,或许十数日。
姜玄的意识,终于从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中,挣脱出了一丝清明。他感觉自己仿佛沉睡了千年,又仿佛只是闭眼再睁眼的瞬间。身体依旧沉重如铅,每一寸骨骼经脉都传来剧痛,但比之昏迷前的濒死状态,已然好了太多。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洞天顶部柔和的光晕,以及苏晚晴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此刻却骤然绽放惊喜的俏脸。
“姜师弟!你醒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哽咽。
李阵子、两位德鲁伊、精灵游侠等人闻声迅速围拢过来,脸上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激动。
姜玄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他尝试内视,顿时被自己体内的景象惊呆了。
丹田处,那枚混沌道种依旧存在,但形态已然大变!它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灰蒙蒙气团状,而是变成了一枚鸽蛋大小、通体呈现混沌色泽、但表面却自然流转着翠绿生命光晕的奇异“晶体”!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株极其微小的、含苞待放的莲花虚影在缓缓旋转!道种的气息,变得更加厚重、凝实,且充满了一种奇异的生机与包容感。
他的经脉虽然依旧破损严重,但断裂处被一种混合着混沌气与翠绿生机的奇异能量暂时粘合、滋养着,缓慢修复。识海虽然依旧裂痕遍布,但中央区域,同样悬浮着一枚微缩版的、带有莲花虚影的混沌晶体,散发着稳定心神、滋养魂力的微光。
“这是……道种蜕变?融合了青岚界的生命本源?”姜玄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净化节点、与那株晶莹玉树、甚至与洞天外那些被唤醒的天地脉络,产生了一种更加深刻、更加自然的联系。仿佛自己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而它们也成为了自己延伸的“感官”与“力量源泉”的一部分。
他挣扎着,在苏晚晴的搀扶下坐起,看向那株玉树。玉树依旧黯淡,但似乎因为他道种的蜕变与苏醒,也恢复了一丝活力,低垂的枝叶微微抬起了些许。
姜玄心念微动,尝试以意念沟通玉树,并透过玉树感知外界。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他“看”到了洞天外那片更加死寂、黑暗、布满裂痕的大地,看到了依旧潜伏在远处、气息凶厉却似乎有所忌惮不敢靠近的三位枯萎领主残躯,更“感觉”到了整个青岚界那令人窒息的沉重与绝望……但在那无边的绝望深处,在以净化节点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区域内,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几十个、上百个微弱却顽强的“碧光点”!那正是被他唤醒的新生机脉络节点!
这些节点如同黑暗森林中的萤火虫,虽然光芒微弱,间隔遥远,但它们真实地存在着,并且彼此之间,似乎通过某种极其微弱的法则涟漪,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共同构成了一张残破却未死的“生机网络”。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感知到,在这张残破网络的边缘,甚至更远处,似乎还有另外两三个……更加微弱、但本质相似的“同源”波动!虽然距离极远,感应模糊,但那意味着……青岚界可能还存在其他未被发现的、类似的生命源池或净化节点!只是它们的状态可能更差,甚至完全沉寂。
希望!这就是陆玄道祖所说的“薪火不灭”吗?
姜玄心中燃起强烈的斗志。他回顾陆玄传来的最后意念:“坚守节点,护住心核。待机而动。”
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不仅仅是活着,更要守住这个净化节点,守护玉树(心核),并以这个节点为基地,以自身蜕变后的道种为媒介,尝试去……联系、唤醒那些可能存在的其他“薪火”!让这张残破的生机网络,慢慢恢复、壮大!
这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需要无比的耐心,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让青岚界恢复如初。但至少,他们埋下了种子,保留了火种。而这,或许就是对“凋零核心”最好的牵制,也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针对其他世界的类似入侵,最宝贵的实践与数据。
他看向围在身边的同伴,尽管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但眼神中依旧有着不屈的光芒。他们,就是这黑暗世界中,第一批守护薪火的“守夜人”。
“谢谢诸位师兄师姐……为我护法。”姜玄嘶哑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守住了。接下来……我们要让这火……烧得更亮一些。”
众人闻言,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尽管前路依旧漫漫,黑暗依旧无边,但他们知道,自己并非徒劳。他们的战斗,他们的坚持,他们的牺牲,已经在绝对绝望的墙壁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缝隙。
光,或许暂时无法涌入。但风,已经可以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