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会议室的休息间里，暖气开得十足，帕茨和乌尔马尼斯相对无言。窗外的苏联大地一片冰封，如同他们此刻的心境。“我们上当了。”帕茨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充满了绝望，“斯大林根本不在乎立陶宛是否签字，他要的是我们的屈服。只要我们答应了，立陶宛的抵抗就毫无意义，而我们，却亲手打开了亡国的大门。”
乌尔马尼斯闭上眼睛，苦涩地说道：“我们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他说‘不愿意就不签’，其实是在告诉我们，反抗也不会有更糟的结果，但我们却选择了最懦弱的道路。”
。两人并肩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红场，沉默像一层厚重的冰壳，将彼此的悔恨牢牢裹住。帕茨的指尖还残留着签署初步协议时的颤抖，乌尔马尼斯则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那是拉脱维亚议会赠予他的礼物，笔身上刻着的“守护独立”四个字，此刻竟成了最尖锐的嘲讽。
“斯大林为什么会轻易放过立陶宛？”乌尔马尼斯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满是茫然与不甘，“我们都做好了他动武的准备，可他连一句威胁都没有……”
帕茨苦笑一声，眼底布满血丝：“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立陶宛的屈服，而是我们的。只要我们松了口，三国同盟便不攻自破，立陶宛孤立无援，迟早会落入他的掌控。我们才是他棋盘上最关键的棋子，也是最懦弱的那两个。”
话音刚落，休息间的门被推开，斯大林的秘书走了进来，语气平淡地说道：“帕茨总统、乌尔马尼斯总统，斯大林同志请三位再次前往会议室。”
两人心头一紧，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跟上秘书的脚步。当他们走进会议室时，只见斯梅托纳正坐在原位，神色平静地翻阅着一份文件，而斯大林则站在壁炉旁，手中端着一杯热茶，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斯大林转过身，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目光率先投向斯梅托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斯梅托纳总统，休息的这半个小时，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决定或许太过草率了？”
斯梅托纳缓缓抬起头，迎上斯大林的目光，眼神依旧坚定如铁：“斯大林先生，我没有草率。立陶宛的独立，是无数先辈用鲜血换来的，我无权用它来换取一时的安稳。”
“安稳？”斯大林轻笑一声，踱步到斯梅托纳面前，看着他，“你以为拒绝签署协议，就能换来立陶宛的安稳吗？你看看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他们选择了与苏联合作，即将获得的是边境的和平、经济的扶持，还有民众的安居乐业。而你，等待立陶宛的，可能是孤立无援的困境，甚至是不可预知的危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劝说：“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后悔吗？只要你点头，立陶宛可以和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一样，享受苏联的庇护，甚至可以获得比他们更多的支持。维尔纽斯需要发展，立陶宛的民众需要面包，这些，苏联都可以给你。”
会议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帕茨和乌尔马尼斯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斯梅托纳，心中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他能动摇，期待他们的屈服不至于显得如此狼狈。
但斯梅托纳只是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脊梁，目光坦然地看着斯大林：“斯大林先生，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立陶宛需要的是独立的发展，而不是依附于他国的庇护。面包可以靠民众的双手赚取，和平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但独立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宁死不屈的决绝：“所以，我绝不后悔。哪怕未来立陶宛会面临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会带领我的国家和人民，坚守这份独立与尊严。”
斯大林的眼神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他凝视着斯梅托纳许久，仿佛要将这个固执的小国领导人刻进骨子里，随后才缓缓点头：“好，很好。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便不再劝说。”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秘书立刻走上前，将一份文件递给斯梅托纳：“这是立陶宛拒绝签署协议的正式声明，你签字确认后，便可以回国了。苏联会遵守承诺，尊重立陶宛的决定。”
斯梅托纳接过文件，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再看斯大林一眼，也没有理会帕茨和乌尔马尼斯复杂的目光，转身拿起自己的大衣，挺直了脊梁，一步步走出了会议室。那背影孤单却挺拔，如同寒风中坚守的松柏，在克里姆林宫的威严之下，倔强地守护着一个国家最后的尊严。
直到斯梅托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斯大林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帕茨和乌尔马尼斯身上。两人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生怕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不满或嘲讽。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斯大林的脸上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你们两位，不必紧张。斯梅托纳总统有他的选择，你们也有你们的坚持。苏联向来尊重每个国家的意愿，既然你们选择了与我们合作，苏联便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回报你们的信任。”
帕茨和乌尔马尼斯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原本以为，斯大林会因为斯梅托纳的拒绝而迁怒于他们，甚至会进一步逼迫他们签署更苛刻的协议，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竟是这样一番话。
“斯大林同志，您的意思是……”帕茨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
斯大林点了点头，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之所以选择同意，是出于对国家和民众的责任，也是出于对和平的渴望。苏联理解你们的处境，也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关于‘深化合作协议’的签署，苏联不会强求你们立刻完成。我们会给予你们一个过渡时期，为期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你们可以逐步改组政府，让康米党以合理的方式参与政治，同时也可以向民众解释合作的意义，让他们慢慢接受。”
“过渡时期？”乌尔马尼斯激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他原本以为，一旦签署协议，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就会立刻沦为苏联的傀儡，却没想到斯大林会给出这样的缓冲期——这意味着他们还有时间争取主动，还有时间保护国家的主权和民众的利益。
斯大林看着两人激动的神情，笑容更加温和了：“不仅如此，在过渡时期，苏联还会向你们提供大量的经济支持。”
他伸出手指，一一列举道：“首先，苏联会向爱沙尼亚提供5000万卢布的无息贷款，用于发展页岩油产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向拉脱维亚提供4000万卢布的贷款，扶持机械制造业和农业生产。其次，苏联会向两国输送急需的粮食、煤炭和钢材，解决民众的温饱问题，保障工业生产的正常运转。最后，苏联会派遣技术专家前往两国，帮助你们改进生产技术，提高经济发展水平。”
这一连串的承诺，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帕茨和乌尔马尼斯的耳边。5000万卢布和4000万卢布的无息贷款，对于经济脆弱的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要知道，爱沙尼亚全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3000万卢布左右，拉脱维亚的财政收入也仅有2500万卢布，这笔贷款足以让两国的经济实现质的飞跃。
更让他们感动的是，苏联不仅提供贷款，还会输送粮食和物资，派遣技术专家——这意味着，两国的民众再也不用担心饥寒交迫，工业生产也能摆脱困境，逐步走向繁荣。之前因屈服而产生的悔恨，此刻早已被巨大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帕茨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斯大林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感谢斯大林同志！感谢苏联！您的慷慨与宽容，让我们深受感动。爱沙尼亚一定会全力配合苏联的安排，好好利用这笔支持，发展民生，维护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乌尔马尼斯也紧随其后，眼中噙满泪水，语气真挚地说道：“拉脱维亚也绝不会辜负苏联的信任。我们会尽快推进政府改组，与苏联深化合作，让两国的民众都能享受到合作带来的福祉。斯大林同志，您真是我们的救星！”
斯大林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了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为了民众的幸福生活。只要你们真心与苏联合作，苏联就会一直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至于斯梅托纳总统，他现在或许觉得自己很坚定，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自己的决定有多愚蠢。”
斯大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立陶宛迟早会为他的固执付出代价，他一定会后悔的。而你们，也会见证这一切，因为它，那个类人生物的野心绝不会停止。”
帕茨和乌尔马尼斯虽然没听懂，但仍连连点头，此刻的他们，早已将之前的悔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望着斯大林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崇敬，仿佛看到了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光明的未来——边境和平，经济繁荣，民众安居乐业，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而斯大林之所以不吞并立陶宛，其实是打了个精明的算盘——他就是想让立陶宛夹在苏联和德国中间，当个“缓冲国”。
要是德国敢打立陶宛，苏联在道义上占尽道理，不管是对外说话还是出兵都名正言顺；要是德国不打立陶宛，那苏德之间的边境就相当于被这个小国“挤窄”了，苏联的军队更容易集中部署。
而且这样做，确实也遵从了民族自决，大大减小了合并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的阻力。
寒海之上，铁幕已缓缓落下，将整个波罗的海笼罩在一片冰冷的阴影之中。一场关乎国家存亡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