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那堆东西，朝着卧室方向敬了个礼，又对杨柳感激地鞠了一躬，这才红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送走小刘，杨柳关上门，看着这个积了一层薄灰的家，立刻挽起了袖子。她先扶着秦晏秋在卧室铺好的床上躺好，给他盖好薄被。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我先收拾一下。”她叮嘱道。
秦晏秋靠在床头，看着杨柳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一件半旧的格子衬衫，利落地开始忙碌。
家里确实好久没住人了，角角落落都需要清理。杨柳的身影在卧室、厨房、小小的客厅之间穿梭，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劳作而泛起了红晕。
秦晏秋躺在那里，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看着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影，看着她为自己、为这个家忙碌的样子，心里被一种家的温暖情绪填满。这就是他的家，有她的地方才是家。
“小柳，别忙了，歇会儿吧。”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心疼，“刚回来，不急在这一时。”
杨柳正拿着抹布擦拭书桌，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点喘，却透着轻快：“没事，我不累。很快就好，收拾干净了住着舒服。你躺着别管我。”
她嘴上说着，手里的活一点没停。擦完书桌，又去厨房清洗积了灰的锅碗瓢盆，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
秦晏秋看着她像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心里既无奈又柔软。他知道，她是想尽快让这个家恢复成他熟悉的样子，想给他一个最舒适整洁的休养环境。
等到杨柳终于把里里外外初步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用带回来的挂面简单下了两碗阳春面，卧了鸡蛋，滴了几滴香油，端到床边的小桌子上。
“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去买点菜，给你做好吃的。”杨柳有些歉意地说。
秦晏秋看着那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心里暖烘烘的。“这就很好。”他接过筷子，慢慢地吃起来。虽然只是简单的面条，但这是回家后的第一顿饭，是在自己家里，和妻子一起吃的，好吃的不得了。
吃完饭，杨柳收拾了碗筷，又把秦晏秋的药准备好，看着他服下。一切都安顿好了，她才终于在自己那张书桌前坐下，摊开了课本和笔记。
窗外月色朦胧，屋里亮着温暖的台灯。秦晏秋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军事理论书籍，却没什么心思看进去。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书桌前的杨柳身上。
台灯的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她时而凝眉思索，时而低头疾书，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和那堆厚厚的书本，秦晏秋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杨柳。”
“嗯？”杨柳从书本中抬起头，转过头看他。
“我这住院一个多月，耽误你不少学习进度吧？”秦晏秋的语气里带着关心和歉意，“会不会……赶不上？”
杨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放下笔，转过身面对着他，脸上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你别瞎操心。确实落下了一些，但问题不大。幸亏有了你之前给我找来的那些复习资料和笔记，特别有用，很多难点上面都归纳得很清楚。我这两天抽空看了看，感觉还挺好的，应该能补上来。”
听到她这么说，秦晏秋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那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底，让他略显苍白的脸都生动了几分。“那就好。”他声音低沉温和，“只要那些资料你用得上，我这力气就没白费。”
他当初为了给她搜集这些稀缺的高考资料，确实托了不少关系，费了些周折。如今听到她说有用，觉得一切都值了。
杨柳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心里又甜又软。她知道，他即使在病中，也一直在惦记着她的事。“你呀，就安心养你的伤，我的学习我自己有数。等你好了，我还指望你送我去考试呢。”她语气轻松，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秦晏秋笑着点了点头：“好，保证完成任务。”
秦晏秋到底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身体底子也好，在家规规矩矩养了半个多月，感觉身上不再那么绵软无力，身上其他的伤口愈合得也差不多了，便再也待不住，向部队打了报告，要求恢复工作。
批复很快下来，同意他先回团里处理一些文职工作，暂不参与军事训练和外出任务。与此同时，杨柳之前因为照顾他，由部队出面帮她向学校请的长假也自然结束了。秦晏秋一上班，杨柳也立刻收拾好教案和课本，准备返校销假。
“我走了，你中午要是回来的早，饿了的话记得把锅里我温着的鸡汤喝了，饭菜在蒸格里，自己热一下。”临出门前，杨柳不放心地一遍遍叮嘱，“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千万别硬撑，赶紧回家休息，或者让小刘来叫我。”
秦晏秋穿着久违的军装，虽然军装显得有些空荡，衬得他越发清瘦，但眉宇间那股子军人的英气依然很飒。他帮杨柳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带着安抚：“知道了，杨老师。你快去吧，别迟到。我这么大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话虽这么说，但第一天重返工作岗位，强度还是超出了秦晏秋自己的预期。积压的文件、需要了解的近期情况、各个连队的汇报……他坐在办公室里，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身体毕竟是大伤初愈，坐久了，身上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牵拉着不舒服；集中精神处理事务时间一长，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容易疲惫。
等到下午下班号吹响，他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楼时，只觉得脚步有些虚浮，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虚汗。夏初的夕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却没什么力气去感受。
推开家门，迎接他的是熟悉的饭菜香和杨柳关切的目光。
“回来啦？累不累？”杨柳立刻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学生作业，迎了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军帽和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