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铁工坊的蒸汽锤刚落下第三百次，将特种钢锻打成火车轮的雏形，渡口就传来了马蹄声。这次的马蹄格外整齐，不似乱兵，倒像宫廷仪仗。周仓嚼着胡麻饼跑上了望塔，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把饼子喷了出来：“阿磊！快来看！京城来的官，黄伞盖都摆上了！”
赵磊刚和木昆的工匠敲定铁轨接口的尺寸，闻言立刻往渡口赶。岸边已围满了乡邻，十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簇拥着一顶鎏金轿子，轿旁立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卷轴，正是皇帝亲派的密使刘公公。
“赵磊接旨。”刘公公尖细的声音划破喧闹，赵磊只得率众人跪拜。卷轴展开，宣旨声字字如针：“……渭水商盟造蒸汽奇物，利国利民，然此等机巧当属朝廷。着赵磊即刻随旨入京，献图纸、传技艺，工坊暂由工部接管。钦此。”
赵磊起身时脸色发冷：“公公，工坊数千乡亲赖此为生，蒸汽技术尚在改进，若贸然移交，恐生祸端。容我与商盟众人商议三日。”刘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抚着念珠：“赵盟主是想抗旨？咱家带来的锦衣卫，可都是会‘劝人’的。”他眼神扫过工坊的烟囱，“这‘妖烟’日夜不息，怕是藏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王掌柜拍着账本怒吼：“这分明是抢！咱们每月缴的商税够养半个山西军，现在倒好，卸磨杀驴！”巴图尔把刚铸好的火车轴往桌上一砸：“俺们死也不交图纸！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蒸汽炮还能再炸一次！”
虞姬却按住了巴图尔的手，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京城方向：“硬拼不行。锦衣卫眼线遍布，真闹起来，商盟就是‘谋逆’的罪名。刘公公要的是‘奇物’，不是要咱们的命——咱们可以献‘改良版’的图纸，把核心的蒸汽密封法和特种钢淬炼术藏起来。”她转头看向赵磊，“你随他入京，我留在工坊主持大局，咱们内外呼应。”
赵磊攥紧了玄铁剑：“我走后，你要当心。刘公公带来的人肯定会查工坊，让巴图尔把核心图纸藏在胡杨苗下的地窖里，护路队轮流守着。周仓，你带五十人盯着锦衣卫，别让他们乱碰设备。”
当晚，巴图尔就带着阿石在桃树下挖地窖，把《蒸汽机要略》和特种钢配方用油纸包好，埋在最粗的那棵胡杨苗下。虞姬则让人赶制了一份假图纸，故意把蒸汽压力标低了三成，还在关键部位画错了尺寸。“这样他们造出来的机器，要么跑不动，要么炸膛。”虞姬将假图纸锁进铁盒，“你到京城后，找吏部的张大人——他当年在西域任过职，欠过咱们莎车部落的人情。”
次日清晨，赵磊刚要随刘公公动身，拓跋烈的亲卫就从西域狂奔而来，马鞍上插着支带血的羽箭：“盟主！于阗部落突然拦了咱们的商队！说莎车独占商路好处，要分走一半的彩布和铁器，不然就烧了咱们的货栈！”
木昆恰好也在一旁，闻言气得青筋暴起：“这群白眼狼！当年他们被车师欺负，还是咱们莎车帮的忙！”他一把抓住赵磊的胳膊，“赵盟主，你不能走！于阗部落有两千骑兵，拓跋烈快顶不住了！”
刘公公脸色一沉：“赵盟主，抗旨的后果你清楚。”赵磊却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假图纸：“公公稍等三日。于阗部落作乱，断了西域商路，朝廷要的蒸汽收益也会受损。我去平乱，回来即刻入京，岂不是两全其美？”他晃了晃图纸，“这东西，我还没签字画押呢。”
刘公公盯着图纸，最终松了口：“三日为限。若是逾期，咱家就一把火烧了这工坊！”
第二章 沙路争利 钢车立威
赵磊带着十辆蒸汽战车和百名骑兵出发时，虞姬亲自把蒸汽战车的锅炉检查了一遍。“这是新换的安全阀，压力到极限会自动排气。”她把一袋特制的燃烧弹塞进赵磊怀里，“里面混了硝石和磷粉，遇水也能烧，对付骑兵最管用。”
西域的沙路比想象中难走，蒸汽战车的钢轮常被碎石卡住。拓跋烈带着人在前面开路，用铁镐砸平路面，两天后才赶到于阗部落控制的疏勒城。商盟的货栈果然被围了，于阗首领墨脱骑着马，正指挥人往货栈门口堆柴草。
“墨脱！你敢动商盟的东西！”木昆怒吼着冲过去，墨脱却冷笑一声：“木昆，别以为有中原人撑腰就了不起。商路从于阗境内过，咱们分一半收益天经地义。你要是不同意，这千匹彩布就全烧成灰！”
赵磊没等木昆发作，突然挥手：“把蒸汽战车开过来！”十辆蒸汽战车“呜呜”地驶到疏勒城的城墙下，炮口对准了城墙。“墨脱首领，你看这战车的炮口，能把石头砸进城墙三尺深。”赵磊指着战车，“疏勒城的城墙，撑不住三炮。”
墨脱脸色一变，却嘴硬道：“你敢攻城？于阗部落的勇士不怕死！”赵磊突然扳动蒸汽阀门，一颗石弹“轰”地砸在城墙脚下，碎石飞溅，城墙震得掉下来几片土坯。货栈里的商盟伙计趁机冲出来，和护路队一起控制了柴草堆。
“我不是来打仗的。”赵磊跳下战车，从怀里掏出商盟的账本，“你看，商盟每月的收益，要拿出三成修铁轨、养护路队，还有两成给莎车部落当分红。剩下的五成，要养工坊的工匠和学堂的孩子。”他指着账本上的数字，“要是分你一半，商盟就得倒闭，到时候你连一文钱都拿不到。”
墨脱的眼睛盯着账本，却还是不肯松口：“那于阗部落喝西北风？”“咱们可以合作。”赵磊拿出一张新的协议，“于阗部落出人守西域的商路，商盟每月给你一成收益，还派工匠教你们锻打铁器。以后你们的羊毛和玉石，商盟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怎么样？”
墨脱的心动了——于阗部落盛产羊毛和玉石，却一直卖不上好价钱。“你说话算话？”“商盟的协议上有我的印章，还有木昆首领做见证。”赵磊把协议递给墨脱，“要是我反悔，你可以联合西域所有部落，断了商盟的商路。”
木昆也上前一步：“墨脱，赵盟主从不食言。当年车师人来犯，他带着蒸汽战车救了莎车，现在莎车的铁器比以前多了三倍，百姓都能吃饱饭了。”墨脱看着协议上的条款，终于在上面按了手印：“好！我信你们一次！”
解决完于阗的事，赵磊连夜往回赶。刚到渭水渡口，就看到周仓带着人围着锦衣卫的人，双方剑拔弩张。“阿磊你可回来了！”周仓大喊，“这些锦衣卫要抢工坊的蒸汽泵，俺们拦着不让，他们就动手打人！”
刘公公站在一旁，脸色铁青：“赵盟主，你逾期了一个时辰！咱家正要接管工坊！”赵磊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于阗部落的协议和西域商队的订单：“公公，我不仅平了于阗的乱，还签了新的通商协议。这些订单，每年能给朝廷多缴两万两税银。”他把假图纸递过去，“图纸我带来了，现在可以入京了。”
刘公公看着订单上的数字，眼神缓和了些。他接过图纸，让人收好：“算你识相。即刻动身吧。”虞姬上前，把一个绣着桃花的锦盒塞进赵磊手里：“里面是伤药和盘缠，张大人的住址写在纸条上了。记住，万事小心，我在工坊等你回来。”
第三章 钢轮初鸣 希望在前
赵磊随刘公公入京后，虞姬立刻主持商盟的事务。她让人把赵磊留下的火车图纸找出来，和巴图尔一起研究：“这火车的车轮要再加固，西域的沙路颠簸，普通的钢轮容易裂。”巴图尔点头：“俺已经让人炼了新的特种钢，加了西域的‘镔铁’，比之前的硬三倍。”
学堂里，阿依古丽正在教孩子们西域文字，狗蛋举着个蒸汽战车的木模型跑过来：“阿依古丽姐姐，你看俺做的战车！巴图尔大叔说，等火车造好，俺就能跟着去西域了！”阿依古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等你学会西域文字，姐姐带你去看月牙泉。”
五天后，巴图尔终于造出了第一对火车车轮。车轮用新炼的特种钢打造，边缘加厚了半寸，上面刻着防滑的纹路。“俺们把铁轨铺到县城外的空地，试试火车能不能跑！”巴图尔兴奋地喊着，矿工们推着车轮往铁轨方向走。
试车那天，渭水两岸挤满了人。火车头是用蒸汽战车的发动机改装的，车身刷成了红色，上面挂着商盟的旗帜。周仓自告奋勇当车夫，他爬上火车头，扳动蒸汽阀门，火车“呜”地鸣了一声笛，缓缓向前开动。
“动了！真的动了！”乡邻们欢呼起来，孩子们追着火车跑，笑声洒满了铁轨。火车越跑越快，钢轮在铁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却稳得很，车厢里的工匠们甚至能端着茶水不洒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是赵磊的亲卫回来了！亲卫翻身下马，激动地大喊：“虞姑娘！盟主没事！张大人帮着说了话，皇上不仅没治罪，还封盟主为‘西域通商使’，让他掌管西域的商路！”
虞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亲卫接着说：“盟主让小的带话，他在京城订了大批的熟铁，很快就运回来，让咱们加快铺铁轨，等他回来，就一起坐火车去西域！”
巴图尔听了，立刻跳起来：“俺这就去炼更多的特种钢！争取一个月内把铁轨铺到玉门关！”周仓也大喊：“护路队跟俺去修路基！咱们要让盟主回来时，看到最长的铁轨！”
夕阳西下，火车缓缓驶回工坊，车头上的旗帜在夕阳里飘得格外鲜艳。虞姬站在铁轨旁，看着孩子们围着火车欢呼，看着工匠们忙着检修设备，看着远处的渭水波光粼粼。她知道，赵磊很快就会回来，而他们的商路，会随着火车的钢轮，一直延伸到西域的尽头。
夜里，工坊的炉火依旧明亮。巴图尔和工匠们在锻打新的铁轨，火星映亮了他们的脸；织工们在赶制新的“双路图”布，织机声“咔嗒”不停；护路队的队员们在巡逻，手里的蒸汽弩闪着冷光；学堂里的孩子们已经睡熟，梦里或许在跟着火车奔跑。
虞姬坐在桃树下，抚摸着胡杨苗的枝叶。胡杨苗又长高了些，根系深深扎在土里，像极了商盟的根基。她知道，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京城的势力、西域的部落、技术的难题，但只要赵磊回来，只要商盟的众人团结一心，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虞姬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愿赵磊平安归来，愿商路畅通无阻。”夜风拂过，带来了工坊的蒸汽味和桃花的香气，也带来了远方的希望——那是火车钢轮滚动的声音，是商盟蓬勃发展的声音，是中原与西域友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