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喜棚的红绸染成了蜜糖色,宾客们的笑声还绕着桃树枝桠打转,李婶攥着虞姬的手不肯放,把个绣着 “鸳鸯戏莲” 的布枕塞进她怀里:“这是俺熬了三夜绣的,往后枕着它,日子准能像这鸳鸯似的,和和美美。” 旁边的王大爷也凑过来,递上个装着新麦种的陶罐:“明年开春把这籽种在院角,收了新麦,俺教你们做麦饼,比西域的馕还香!”
虞姬一一接下,怀里很快堆成了小山,赵磊赶紧伸手帮她托着,指尖碰到她发烫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 —— 这满怀的心意,比任何珍宝都暖。巴图尔捧着个刚啃了一半的桃花糕跑过来,嘴角沾着粉,憨笑着说:“虞姑娘,俺刚才学中原的规矩,给你们磕了三个头,是不是就能当你们的‘小弟’了?以后俺帮你们看院子、浇桃树!”
周仓听了笑出了声,拍着巴图尔的肩:“你这憨小子,该叫‘小叔子’才对!不过你要想护着这院子,可得先学好看门的本事,别像上次在断石滩,连诈降都没看出来!” 巴图尔脸一红,挠着头往拓跋烈身后躲,拓跋烈笑着解围:“他现在进步快着呢,昨天还帮着陈大哥清点县里送来的粮种,数得一点不差!”
正闹着,陈大哥走过来,手里拿着张折好的纸:“阿磊,这是县里刚送来的文书,说周边几个村的水渠该修了,想请你帮忙出出主意 —— 你在西域修过坎儿井,懂水利,乡亲们都信你。” 赵磊接过文书,指尖拂过纸上的墨迹,忽然抬头对众人说:“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村外的麦田看看?顺便瞧瞧水渠的情况,也让大家看看中原的麦子长得多好。”
“好啊!” 众人齐声应和,驼队的铃铛再次响起,这次却没了征战的急促,满是闲游的轻快。走出镇子没多远,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就铺在了眼前,麦浪在晚风里翻涌,像绿色的海。陈大哥指着田边的水渠:“这渠还是前几年修的,今年雨水少,有些地方已经快干了,要是再不补,秋收就得受影响。”
赵磊蹲下身,摸了摸渠边的泥土,又起身望了望远处的河流,忽然眼睛一亮:“咱们可以学西域的坎儿井,在渠边挖几个暗井,把河水引到地下,既能防蒸发,又能随时补水。” 虞姬蹲在他身边,捡起根麦秆,轻轻拨开水渠里的杂草:“我记得在莎车,你就是用这法子帮他们保住了葡萄园,咱们还能让村里的妇女们帮忙编草帘,盖在渠上挡太阳,更省水。”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修渠的法子定了下来,陈大哥听得连连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明天俺就组织乡亲们开工,你们新婚燕尔,要是忙不过来,不用天天去工地。” 赵磊却摇头:“这是咱们家乡的事,我当然要帮到底,再说,和大家一起修渠、种麦,比待在院里更热闹。”
夕阳渐渐沉到麦田尽头,晚霞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磊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桃木梳,梳齿上刻着细小的桃花纹 —— 这是他在龟兹城特意让工匠做的,一直藏在怀里,就等着婚后送给虞姬。他轻轻撩起虞姬颊边的碎发,用木梳慢慢梳理:“以前在西域,总想着等太平了,要给你梳一次头,现在总算如愿了。”
虞姬望着他专注的眉眼,忽然想起在月牙泉边,他为她打磨玉石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以后每天早上,你都给我梳头好不好?我也给你编发,就像草原上的姑娘那样,把胡杨枝编进头发里,记着咱们在西域的日子。” 赵磊握住她的手,把桃木梳塞进她掌心:“好,以后咱们的日子,既有中原的桃花,也有西域的胡杨。”
回到老院时,张阿公已在桃树下摆好了酒桌,桃花酒的香气飘满了庭院。众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酒,说着话,陈大哥讲起当年和赵磊在边关守城的日子,周仓插科打诨说自己当年如何 “单枪匹马擒敌将”,拓跋烈则哼起了草原的歌谣,引得巴图尔也跟着哼唱,跑调的调子让满院笑声不断。
夜深时,宾客们渐渐散去,赵磊和虞姬并肩坐在桃树下,望着满天繁星。虞姬靠在他肩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桃木梳:“你说,明年这时候,咱们的院子里会不会有胡杨苗冒出来?水渠修好了,麦田里会不会收成更好?” 赵磊握住她的手,指腹拂过她发髻上的银簪:“都会的,咱们还要在院里种上你喜欢的桂花,等秋天开花了,就请大家来喝桂花酒。对了,我还想在镇上开个学堂,请先生来教孩子们读书,不管是中原的孩子,还是像巴图尔这样从西域来的,都能上学。”
夜风拂过桃树,花瓣落在两人身上,像温柔的吻。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混着麦田里的虫鸣,格外安宁。虞姬抬头望他,眼中映着星光:“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赵磊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却坚定:“这辈子,下辈子,都一起。”
桃树下,那埋着胡杨籽、月牙玉饰和渭水鹅卵石的地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见证这对新人的誓言,也像是在期盼着他们未来的日子 —— 有山河可守,有爱人相伴,有烟火可亲,有岁月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