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渭水的波心,驼队的铃铛便又响了起来 —— 今日的风里裹着不一样的甜香,是桃花的味道。转过一道河湾,“桃花渡” 三个朱红大字便映入眼帘,渡口两岸的桃林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像雪似的飘落在水面,把渡船都染成了淡粉色。
赵磊勒住马,玄铁长枪的枪尖沾了片飘落的桃花瓣,他望着渡口那艘熟悉的乌篷船,喉结轻轻动了动 —— 那是老艄公张阿公的船,小时候他常坐这船去对岸的镇上买糖。虞姬坐在马前,见他眼神发怔,便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是想起家乡的事了?”
“嗯,” 赵磊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颤,“张阿公的船,还是老样子。” 话音刚落,乌篷船里便钻出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握着船桨,看见驼队便眯眼笑了:“这不是阿磊吗?可算回来了!”
张阿公撑着船靠岸,握着赵磊的手不肯放,絮絮叨叨地说:“前两年镇上的李乡绅作乱,抢百姓的田,多亏了你当年留下的几个兄弟护着,后来官府来了人才平了。现在啊,镇上又热闹了,你家的老院子我常帮着扫,桃树种得比以前还旺!”
赵磊听着,眼眶有些发热,虞姬悄悄递过块手帕,轻声说:“回家就能看到了。” 这时,巴图尔捧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是刚摘的桃花瓣,他憨笑着说:“俺见岸边的姑娘在做桃花糕,也学了点,将军和虞姑娘尝尝?” 拓跋烈凑过来,捏起一瓣桃花放进嘴里,皱着眉笑:“这花还挺甜,比西域的沙枣有意思!”
周仓拍着巴图尔的肩打趣:“你这小子,倒会学中原的新鲜玩意儿,等回了镇上,俺请你喝家乡的米酒!” 众人笑着闹着,张阿公已把船准备好,招呼大家上船:“快上来!顺风顺水,晌午就能到对岸!”
驼队慢慢登上渡船,乌篷船晃悠悠地驶离岸边,桃花瓣落在船板上,被风吹得打旋。赵磊和虞姬并肩站在船头,望着两岸倒退的桃林,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胡杨籽 —— 那是在莎车城特意收好的。
“等回了家,” 赵磊打开布包,把胡杨籽递给虞姬,“咱们把这籽种在老院子的桃树下,再把渭水的鹅卵石压在旁边,西域的风,就能和中原的春天待在一起了。” 虞姬接过胡杨籽,指尖轻轻摩挲着,又取出那枚月牙玉饰,放在布包里:“还要把这个也埋一点土,让它陪着胡杨籽发芽。”
她抬头望他,眼中映着桃花和流水:“你说的婚事,就定在桃花落尽前好不好?让张阿公做证婚人,周仓他们都来,简单却热闹。” 赵磊握住她的手,把布包紧紧按在两人掌心:“都听你的。到时候,我用玄铁枪挑着红绸,从镇口迎你进门。”
船尾传来巴图尔的笑声,他正跟着张阿公学唱中原的船歌,跑调的调子混着流水声,格外热闹。周仓和拓跋烈靠在船舷上,说着回镇后要做的事 —— 周仓要去吃镇上的羊肉面,拓跋烈要去看赵磊说的 “比草原还绿的麦田”。
晌午的太阳渐渐升高,渡船靠近对岸,远远能看见镇上的青瓦屋顶,甚至能听见街头小贩的吆喝声。赵磊扶着虞姬下船,玄铁长枪上系了根红绸 —— 那是虞姬刚才悄悄系上的,红绸在风里飘着,和两岸的桃花相映,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快到家了。” 赵磊轻声说。
虞姬点头,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嗯,到家了。”
驼队的铃铛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满是归乡的喜悦。桃林在身后渐渐远去,而前方的小镇,正敞开怀抱,等着迎接历经战火的归人,等着见证一段跨越风沙的深情,在中原的春天里,绽放出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