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夜雾裹着潮气,篝火的光在蕉叶棚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阿尘和阿吉、猎头族的孩子阿朵围坐在火堆旁,正用炭笔在木雕麦粒上添新纹 —— 刻的是白天补种的麦苗,炭痕在木牌上晕开,像刚冒芽的绿。“等麦熟了,俺们把木牌挂在麦穗上,让风把种麦的故事吹到北地去。” 阿尘捧着木牌,眼里的光比火苗还亮。
不远处,虞姬正给赵磊擦拭黄金麦穗权杖上的划痕 —— 那是白天和猎头族交手时留下的,杖尖的黄金镀层被骨刀刮掉一小块,露出里面的青铜。“明天去秦地边界送麦种,得把杖修一修,” 虞姬用细砂纸轻轻打磨划痕,指尖蹭过赵磊的手背,“秦地残余还在抢粮,你带着杖,他们也能多些忌惮。”
赵磊握住她的手,掌心裹着她微凉的指尖 —— 从乌江雪夜到雨林瘴雾,这双手替他敷过箭伤、熬过硬饼,也在无数次危险里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放。“这次秦地之行,我带你和阿狼、黑牙去,木呷和巴莫守麦田,” 他望着篝火旁的孩子,声音压得轻,“秦余首领赵承,当年就是靠烧粮夺地起家,这次怕是会来抢麦种,你得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虞姬抬头看他,眼里映着跳动的火苗:“我跟着你,壮苗汤能泼敌,青铜刀能护你,再说 ——” 她从医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沙棘果和交趾香蕉干,“阿尘说这是漠北和东海的味道,咱们带去秦地,让那边的孩子也尝尝,说不定能让他们想起太平的样子。”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 “咻” 的一声 —— 是肃慎哨探的示警箭!箭尾的铜铃在夜雾里炸响,紧接着,蕉叶棚外就冲进来十几道黑影,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秦式长戈直刺麦种囤:“奉赵承首领令!抢麦种!杀楚余!”
“是秦地残余!” 阿骨第一个抄起铁弓,箭簇穿透夜雾,正中最前秦兵的铁甲缝,“他们竟摸到雨林来了!” 赵磊瞬间将虞姬推到蕉叶棚后,黄金麦穗权杖横扫而出,杖尖砸在秦兵的长戈上,火星溅在麦种袋上:“阿狼带农兵护麦囤!黑牙和木呷堵营门!巴莫带猎头族用藤条缠他们的腿!虞姬,你带孩子进山洞躲着!”
“我不躲!” 虞姬反手抽出医箱里的青铜短刀,转身就将冲来的秦兵手腕划开,鲜血溅在她的粗布裙上,却没让她退后半步,“你护麦囤,我护孩子和妇人,壮苗汤还能浇在长戈上,让他们握不住!” 她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秦兵举着长戈冲向火堆旁的孩子,阿尘赶紧将阿吉和阿朵护在身后,举起木雕麦粒要挡 —— 虞姬飞身扑过去,青铜刀劈在长戈杆上,将兵器挑飞,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阿尘的肩:“别怕,阿姨在!”
秦余首领赵承骑着黑马冲进来,铁甲上还沾着沿途的草屑,长戈直指赵磊:“项羽旧部,也配谈‘以农止战’?抢了麦种,俺们秦地才能称霸!” 他挥戈刺向赵磊的心口,赵磊用麦穗权杖硬挡,戈尖擦着杖身划过,在他的上臂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瞬间渗进衣料,滴在麦种袋上,染红了袋上的蕉叶纹。
“赵承!你烧粮夺地,害了多少孩子!” 赵磊忍着痛,权杖猛地砸向黑马的马腿,马痛得直立起来,赵承险些摔落,“混种麦能让秦地的人吃饱,你却非要抢,难道要让更多孩子饿肚子?” 赵承却冷笑,翻身落地后挥戈砍向麦囤:“吃饱了谁还听俺的!只有饿肚子,他们才会跟着俺抢!”
长戈即将劈到麦囤时,黑牙突然扑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戈刃 —— 铁戈扎进他的肩胛,鲜血顺着戈杆往下流,他却死死攥住戈杆不肯放:“麦囤…… 不能…… 毁……” 阿狼趁机挥着断矛刺向赵承的腰侧,矛尖穿透铁甲,赵承痛得嘶吼一声,一脚将黑牙踹开,长戈反手扫向阿狼的喉咙。
“小心!” 虞姬突然泼出一陶碗壮苗汤,滚烫的汤水混着青嵩草的涩味,溅在赵承的脸上,他疼得睁不开眼,长戈偏了方向,砍在旁边的蕉树上。赵磊趁机冲过去,黄金麦穗权杖狠狠砸在赵承的后颈,秦余首领 “咚” 地倒在地上,却还在嘶吼:“俺的人…… 还在外面…… 你们…… 守不住麦种……”
果然,营门外传来更多的马蹄声 —— 是赵承的援军!木呷和巴莫正用藤条缠着秦兵的腿,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已有几个秦兵冲破营门,举着长戈要烧麦囤(手里还拿着火折子)。“不能让他们烧麦!” 虞姬突然抱起一坛壮苗汤,冲向麦囤旁的秦兵,将汤坛砸在对方头上,汤水洒了一地,火折子刚点燃就被浇灭。
赵磊捂着上臂的伤口,捡起赵承的长戈,对着冲来的秦兵大喊:“秦地的弟兄!你们看看这麦种!种下去能收三季,能让你们的孩子吃上热麦饼,何必跟着赵承抢粮送命!” 一个年轻秦兵举着长戈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麦囤上的血痕(黑牙和赵磊的血),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干硬的粟饼 —— 那是他妹妹留给他的,家里的粮早就被赵承抢光了。
“俺…… 俺不抢了!” 年轻秦兵突然扔下长戈,跪在地上,“俺娘还在秦地饿肚子,俺想种麦,想让俺娘吃热饼!” 有了第一个,更多秦兵放下武器,他们大多是被赵承逼着来抢粮的,家里都有等着粮的亲人。赵承见状,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阿骨用铁弓抵住喉咙:“别动!再动就让你埋在麦地里!”
战斗平息时,天已微亮。虞姬跪在黑牙身边,正用针线缝他肩胛的伤口,青嵩草粉洒在伤口上,黑牙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笑着说:“俺这伤…… 值!麦囤没毁,秦兵也…… 也投降了,以后秦地也能种麦了。” 赵磊坐在一旁,虞姬刚给她包扎好上臂的伤口,布条上还沾着她熬的艾草膏,带着淡淡的药香。
“赵承的余部,愿意种麦的,就留在雨林学手艺,想回秦地的,就带麦种回去,教乡亲们种,” 赵磊望着那些放下武器的秦兵,声音里没了戾气,“咱们‘以农止战’,不是要杀尽敌人,是要让敌人也变成种麦人。” 年轻秦兵立刻跪谢:“俺们愿意学!学会了就回秦地,让俺们那的孩子也能吃上麦饼!”
阿尘和阿吉、阿朵跑过来,把木雕麦粒递给年轻秦兵:“这是护麦的宝贝,你们带回去,麦就能长得壮!” 秦兵接过木牌,指尖蹭过上面的麦粒纹,眼眶突然红了 —— 他想起妹妹也喜欢刻小木头,要是妹妹还在,肯定也会喜欢这麦牌。
夕阳再次落在雨林时,秦兵跟着木呷学搭藤架,巴莫教他们用竹矛松土,虞姬则熬了一大锅麦仁粥,分给所有人。赵磊坐在麦囤旁,虞姬走过来,替他把肩上的布条重新系紧,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明天去秦地,这伤得再包厚些,秦地比雨林冷,别冻着。”
赵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黄金麦穗权杖靠在两人中间,杖尖的划痕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有你在,再冷的地方也不怕。等秦地种上麦,咱们就去北地草原,让那里的雪地里,也长出金黄的麦浪。” 虞姬靠在他肩上,望着远处学种麦的秦兵和各族人,声音比晚风还软:“嗯,不管去哪,我都跟着你,护着麦种,也护着你。”
篝火再次亮起时,阿尘教秦兵唱 “种麦口诀”,调子走了样,却没人笑。赵磊和虞姬坐在火堆旁,手里握着同一个木雕麦粒 —— 上面刻着 “楚”“秦”“傣”“倮”“猎头”,木牌在火光里泛着光,像一颗串起各族、跨越仇恨的星。
夜雾里,麦种的清香混着药香飘远,远方的秦地边界,似乎已有麦种发芽的希望在酝酿 —— 而赵磊和虞姬知道,这趟秦地之行,不仅是送麦种,更是送太平,送一份生死相依的信念,一份能在任何战火里,都能长出麦浪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