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境刚收完麦,粮道旁的炊烟还带着新麦的香气,了望哨的紧急锣声却突然划破了安稳——齐地送来的急报在赵磊手中攥得发皱,纸上的字迹被墨渍晕染,却仍能看清“匈奴联合东胡、楼烦,三万骑兵破齐北三村,烧粮囤十二座,田横将军请楚地速援”的字样。 赵磊站在郡府议事厅的地图前,指尖划过齐北的“黑松林”——那里是去年郑五护粮的地方,如今又成了敌军劫掠的通道。“不是小股袭扰,是有预谋的联军。”他的声音比平日沉了几分,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红点,“匈奴主攻齐北粮道,东胡袭扰淮南水师补给线,楼烦绕后断咱们的水源,想把同盟切成三块,逐个击破。” 虞姬站在他身侧,手里捧着刚整理好的“后勤清单”,指尖却微微发颤:“齐北三村的百姓还没转移,粮囤里有今年刚收的新麦,要是被烧光,冬天同盟的粮草就会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我已经让淮南水师把运粮船调往齐北,妇娘们在连夜缝伤药布,农匠们正把改制的拒马、投石机往边境运——后勤这边能跟上。” 刘邦猛地一拍桌子,腰间的旧剑鞘撞在桌角发出脆响:“这群胡寇!刚收完麦就来抢,真是欺人太甚!俺在沛县时就跟匈奴打过交道,他们骑兵快,但纪律差,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再用地形困住,肯定能打退!”他走到地图前,指着黑松林西侧的“落马坡”,“这地方两边是山,中间只有一条道,骑兵进去后转不开身,咱们可以在坡上埋拒马,再用投石机扔燃烧的麦秸,烧他们的马!” 赵磊眼中闪过亮光——刘邦的“地形伏击”正好能配合他的“梯次防御”。“就按刘大哥说的办!”他用炭笔在地图上画出三路部署,“第一路,我带楚地主力守黑松林,用拒马和投石机挡匈奴正面;第二路,阿禾带预警队和齐地农兵,绕到落马坡埋伏,等匈奴骑兵进入伏击圈就动手;第三路,英布将军带淮南水师沿淮河上溯,截断东胡的补给线,防止他们支援匈奴。” 正说着,田横派来的使者浑身是伤地闯进来,盔甲上还沾着血迹:“赵将军,匈奴已经快到黑松林了,田将军带着残兵在死守,再晚就……”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赵磊立刻起身,抓起挂在墙上的剑——这是当年楚宫留下的旧剑,如今剑鞘上多了几道农作时的磕碰痕迹,却依旧锋利。“出发!”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先去黑松林,不能让田将军出事!” 虞姬快步跟上,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伤药、干粮和赵磊的护腕:“你带足干粮,黑松林里没地方补给,护腕别忘了戴,骑马时能护着手腕。”她把布包递到赵磊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小心些,我在后方等你回来,咱们还得一起给林胡送麦种。” 赵磊点头,翻身上马时,却看到远处的田埂上站满了村民——李老栓扛着改制的长柄刀,小豆子抱着装满石子的竹篮,妇娘们提着刚熬好的姜汤,连林胡部落的使者都带着几个随从赶来,手里握着兽骨做的短刀。“霸王,俺们跟你一起去!”李老栓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这些胡寇抢俺们的粮,烧俺们的房,俺们不能看着!” 林胡使者上前一步,把一把磨亮的兽骨刀递给赵磊:“赵将军,俺们首领说,匈奴也抢过俺们的部落,你们帮俺们,俺们也帮你们!俺们熟悉黑松林的路,能给你们当向导,还能帮你们探匈奴的动向!” 赵磊望着眼前的百姓和林胡随从,突然觉得,这才是“同盟”真正的力量——不是靠兵力捆绑,是靠共同守护的太平,靠一起种过的田、一起收过的麦,让原本不相干的人,成了并肩作战的同伴。“好!”他高声说,“愿意去的,跟我走!不愿去的,留在村里守粮囤,教孩子们识别马蹄印,做好预警!” 队伍出发时,夕阳正沉,余晖把黑松林的影子拉得很长。赵磊骑在马上,看着身后跟着的队伍——楚地的士兵、齐地的农兵、淮南的水师、林胡的向导,还有扛着农具当武器的村民,这支队伍没有统一的盔甲,却有着同样坚定的眼神。 刘邦骑马走在赵磊身旁,手里握着那把旧剑,却不时回头叮嘱村民:“骑马时抓紧缰绳,别往路边靠,黑松林里的树枝密,小心刮着!”他转头对赵磊笑,“以前俺带兵,都是为了抢地盘,如今才知道,为了护百姓、护粮食打仗,心里才踏实。” 赵磊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黑松林——那里隐约能看到火光,是田横的军队在死守。“等打退了胡寇,咱们就把黑松林改造成‘联防堡’,”他轻声说,“在那里建粮囤、修了望塔,让齐地、楚地、淮南的人轮着守,再教林胡的人用投石机和拒马,以后胡寇再想来抢,就没那么容易了。” 夜色渐浓,队伍终于赶到黑松林外围。田横的残兵正靠着树干喘息,盔甲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将军!你们可来了!”田横拄着长枪站起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匈奴的骑兵太猛,俺们的投石机不够,挡不住他们的冲锋!” 赵磊立刻下令:“把带来的拒马都摆在黑松林入口,农匠们快组装投石机,林胡的向导跟我来,咱们去看落马坡的伏击点!”他翻身下马,跟着林胡向导往落马坡走,月光穿过树枝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银,却掩盖不住空气中的紧张。 虞姬带着妇娘们在后方搭建临时医棚,淮南水师的后勤队正往下卸伤药和干粮。她蹲在医棚旁,帮着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指尖动作轻柔,却比平日快了许多。“坚持住,”她轻声对一个年轻士兵说,“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收麦,你一定要好起来。” 远处传来匈奴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像闷雷滚过地面。赵磊站在落马坡上,看着下方的通道,举起了手中的剑——这是伏击的信号。坡上的农兵立刻拉起绊马索,投石机的轮轴开始转动,燃烧的麦秸被装进投石兜,在月光下泛着橙红的光。 当第一队匈奴骑兵冲进通道时,赵磊猛地挥下剑:“动手!”绊马索瞬间拉起,几匹战马惨叫着摔倒,投石机抛出的燃烧麦秸落在骑兵中间,火借风势,很快烧红了半边天。匈奴骑兵慌了神,想往后退,却被后面的骑兵挤住,动弹不得。 刘邦率骑兵从侧面冲出来,旧剑劈砍时发出“咔嚓”声,他的吼声在火光中格外响亮:“胡寇!敢抢俺们的粮,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田横也带着残兵从黑松林冲出来,长枪刺穿匈奴骑兵的盔甲,鲜血溅在地上,却浇不灭燃烧的麦秸。 赵磊握着剑,冲进敌阵时,却突然看到一个匈奴小卒正举刀砍向一个年轻农兵——那是张村的孩子,早上还跟着小豆子一起给队伍送姜汤。他立刻冲过去,剑刃挡住刀,反手一剑刺穿小卒的盔甲。“小心!”他对农兵喊,“别单独冲,跟着队伍走!” 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匈奴骑兵终于撑不住,往落马坡外逃去,却被英布的水师拦住——淮南水师的船沿淮河绕到落马坡下游,弓箭像雨点般射向逃兵,没一会儿就俘虏了大半。 天快亮时,战场终于平静下来。赵磊站在落马坡上,盔甲上沾满了血迹和烟灰,却依旧挺直脊梁。远处的东方泛起鱼肚白,阳光穿过燃烧后的树枝,洒在满地的拒马和投石机上,也洒在并肩而立的同盟士兵身上。 “守住了。”刘邦走到赵磊身边,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笑意,“黑松林保住了,粮道也保住了。” 赵磊点头,望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是匈奴、东胡的方向,也是未来需要守护的更广阔的土地。“这只是开始,”他轻声说,“往后还有更多的胡寇要挡,更多的太平要护。但只要咱们同盟齐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守不住的家园。” 虞姬带着妇娘们走过来,手里提着刚煮好的姜汤。她走到赵磊身边,帮他拂去盔甲上的烟灰,眼里满是心疼,却也带着骄傲:“你做到了,黑松林保住了,百姓的粮也保住了。” 赵磊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望着眼前的同盟士兵、村民和林胡向导,突然明白,所谓“征战四方”,从来不是为了扩张疆域,而是为了让黑松林的麦浪能年年丰收,让张村的炊烟能岁岁升起,让每一个像小豆子、李老栓这样的百姓,都能安稳地种麦、收粮,不用再怕胡寇的劫掠。 这,才是他作为“项羽”真正的“再兴”——不是重振楚宫的霸业,而是用手中的剑,守护脚下的土地,用同盟的力量,撑起一片太平的天。而这场北境之战,只是守护太平的第一步,往后的路,还需要他们并肩走下去,用热血与智慧,把太平的种子,播撒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