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凝练血性
春节假期里，秦大山要么去参加连队组织的各项赛事，要么去炊事班帮厨，其余时间就手不释卷地研读他买回来的那本《孙子兵法》。通过系统地通读，他才知道这是一本从政治、经济、外交、民生、战争准备、军力准备、战略战术、指挥员个人素质、军队后勤保障及天时、地利、人和、造势等方面对战争过程以及涉及战争各要素间的彼此联系又相互作用的复杂性全面分析和论证的一本好书。在学习过程中，秦大山总要把以前学过的历史知识和发生在一战、二战期间的着名战例以及三次中东战争联系起来，尤其联系土地革命时期毛主席在敌军围困万千重的情况下指挥中央红军反多路围剿和四渡赤水成功跳出国民党四十万军队的重重包围，指挥八路军新四军取得抗战胜利，特别是联系毛主席在世界最简陋的作战室里指挥人民解放军完成三年解放战争，以小米加步枪打败号称八百万强大国民党反动军队，还联系到抗美援朝五次战役。伟大领袖毛主席指挥的这些战争，都是积小胜为大胜，也都能以弱胜强。理论联系实际的阅读方法让他对《孙子兵法》的每一个章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在笔记中还写下了自己的心得：目前，我军武器装备还很落后，但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永远都是人而不是先进武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要战争的双方在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军事利益科技利益上有了争执，一旦解决不好或解决不了，无疑就会用战争的形式来解决。要在部队上发展，就必须扩大自己的知识面并积累更多的军事知识，储备这些知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决非一朝一夕的事。毛主席说过：没有知识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打胜仗的。军队不能打胜仗，军队不能抵御外敌入侵，那还要军队干什么？要抵御外敌侵略，就必须具有比敌人更聪明的脑袋，也必须掌握更多的知识和更先进的武器装备，也要有更加英勇顽强的战斗意志。作为一名军人，想要扩大知识面，就应该从学习军事理论做起，从加强军事训练做起。目前，高团长和田政委带领老兵分队在桐柏山区进行的野战冬训就是最好的军事实践。军事理论如果不与军事实践紧密结合，那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有经过实践检验的理论才是真正的理论，也才真正具有实际指导意义。当下，部队规定的军事训练和野战生存训练任务，既能锻炼意志培养作风探求真知增加内涵又能提高整体战斗力。
初四下午，秦大山从通信员李军手里要来连队会议室的钥匙，又埋头学起了《孙子兵法》。
李指导员看见会议室门虚掩着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秦大山，看什么书啊？这么聚精会神？”指导员问。
秦大山站起来看着指导员说：“指导员，宿舍里面太嘈杂，我到这儿来看会儿书。”
李指导员拿起书本见是《孙子兵法》，简单翻了几页说：“好家伙，全是古文，在干大事呀。秦大山不愧是个才子！还记了这么多读书笔记。”然后就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他还不时用惊异的神情看一眼秦大山。“嘿，写的不错！学了多长时间啦？”
“也就一个多月吧。放假这几天每天下午就学点，拓展一下知识面。艺多不压身嘛。”秦大山从容谦恭地说。
“好！好！秦大山，你不仅训练成绩好、篮球打得好，而且还谦虚好学，难能可贵啊！”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来找我。要用会议室就找文书或通信员，我给他们再交待一下。另外，要注意身体，要注意休息。好了，你接着学吧。”李指导员语重心长说。
“谢谢指导员的关心和关爱，我一定好好学，争取多学点知识。”
李指导员走后，秦大山想着指导员鼓励他的话，心里热乎乎的。
周营长在办公室里看着书，猛一抬头见黄副团长走了进来，连忙问：“副团长，您咋过来了？”
黄副团长说：“老周，走，骑马去。”
“好啊！好久都没骑了。以后换了汽车，马匹再上交给国家，再想骑马，可就没有机会了。”周营长说。
黄副团长想了想说：“把秦大山带上吧？”
“好！就带上秦大山，这小子不错，可以培养培养。”周营长站门口喊了一声：“小黄！”
“哎！——”通信员黄劲松在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应了一声就赶紧跑了出来。
“去把秦大山叫过来，就说黄副团长叫他去骑马。”
“是！”黄劲松说着就跑向新兵第1连。
“副团长，这里正好有一部照相机，我给咱带上，可以照几张相留作纪念。”
“好东西！装胶卷了吗？”
“装了。前几天照了几张，底片还多着呢。”
“好，带上吧。”
周营长从抽屉里取出照相机挂在了脖子上。
秦大山合上笔记本，赶紧把书和笔记本放回宿舍跟着黄劲松就来到营部。
黄副团长和周营长正在院子里等他。秦大山走近黄副团长和周营长敬礼并问候：“两位首长好！”
“秦大山，篮球打得好啊！你刚才在干什么？”黄副团长问。
“在连队会议室里看书呢。”
“黄副团长点名要带你去骑马。会吗？”周营长问。
“以前骑过，有两年都没骑了，我怕骑不好。”秦大山实话实说。
“以前还骑过马？”黄副团长瞅着秦大山问。
“骑过，那是生产队养的。当时，队里买了三匹马，那三匹马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很听话的，骑上去也很威风。我的马术还是师父教的。”秦大山说。
“那就好！”黄副团长高兴地说。于是，三个人就向团里的马厩走去。
马厩里养了三十多匹马，一个个膘肥体壮的。
黄副团长、周营长各要了一匹白马和黑马。周营长指着原来他骑过的一匹枣红色的马说：“秦大山，你就骑这匹枣红马，这马很听话，我以前骑过。”
三个人牵出各自选中的马来到外面。饲养员给三匹马安装上马鞍和马蹬，又给每个人递上一个马鞭。
两位首长踏上马蹬丝毫没有犹豫就翻身跨上马背。秦大山也踩着马蹬骑了上去。
在三声“驾！”的策马声中，马匹“嗄噔嘎噔”奔跑起来，很快就跑到营区东门。
一名持枪哨兵看见三匹马飞快地跑了过来，老远就打开了大铁门。黄副团长挥舞皮鞭在大白马的屁股上轻轻一扫，大白马一溜烟地就跑进了东靶场。周营长也不甘示弱，“驾！”的一声，大黑马紧跟在大白马后也奔驰起来。秦大山这会儿也适应了枣红马的脾性，轻轻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枣红马也跟在大白马和大黑马后面“飞”了起来。黄副团长和周营长回头看了一眼秦大山威武潇洒非常娴熟的骑马动作也都开心地笑了。
周营长高兴地大声喊道：“秦大山，我看你是个文武兼备的将才啊，没想到你小子的马还骑得这么好！”
黄副团长听周营长在夸赞秦大山，接上话茬大声说：“是啊，谁能想到呢！我在陕西接兵时还不知道秦大山会骑马，那时，我只知道这小伙子书读得好，人也长得帅，工作能力组织能力都是一流的，所以一眼就看上了他，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带到咱部队上来。老周，你不知道，秦大山差点就被南海舰队给弄走啦！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挖过来的。”
秦大山骑着枣红马跟在黄副团长和周营长后边，三匹马腾起时几乎感觉不到马蹄落了地，就像一直在空中腾飞。
三匹马在靶场上跑过五圈刚到东门外，秦大山“吁！——”的一声，枣红马慢慢地在东门外停住了脚步。他飞身下马，牵着缰绳站在路边看着黄副团长和周营长骑马那潇洒的样子。
黄副团长感觉秦大山没有跟上来，回过头见他在路边上停着，连忙发出“吁——”的勒马声，大白马迅速放慢了速度。他回过马来到秦大山跟前问：“怎么？为啥子停下了？”
“副团长，没事。我想看两位首长骑，你骑在马上很帅气很威风！”
“感觉怎么样？这马骑着还顺手吧？”周营长问。
“感觉非常好。这匹枣红马真听话，跑起来就像在飞。”秦大山高兴地说。
“那就再骑上几圈，好马就要配好骑手。马和人一样，你要是把它骑好了，它也觉得自己很威风，也才听你的话。如果你骑着别扭，马也会觉得别扭。”黄副团长说。
秦大山早知道马通人性，但听黄副团长这么一说，才知道马竟然还能想到骑手的心里去。于是说：“好，那就再骑上几圈。”然后就再次飞身上了马。
三匹马在靶场上再次驰骋起来……
返回营区之前，他们每个人都照了几张相。
五天的假期一晃而过。正月初六，教育训练又恢复了节前的状态。
又经过十多天的地面动作训练，所有的战士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升空跳伞的各项技能。
“雨水”到“春分”这段时间，黄河故道一带时常会遭到狂风的袭击，部队跳伞的安全就因此而面临严重威胁。周营长请示过师团首长后，把原来计划实施的升空跳伞改为刺杀训练。
刺杀训练意在培养军人血性，凝练威震敌胆的英雄气概和近战杀敌的本领。主要内容有突刺、防刺和对刺。突刺是基础，也是重点；防刺是避开对方的枪刺以后迅速反刺的动作；对刺是在突刺和防刺基础上的一项综合技能显示，主要以欺骗刺和击打刺为主。全营的刺杀训练由第4连的张俊峰连长担任总教官。
全营战士身着军装腰扎武装带肩扛半自动步枪在操场上整齐列队，枪管上明晃晃的枪刺闪着寒光，四百多人的散开队形以正步方式如水银泻地般向四面扩散。张连长目光如炬，手持麦克风站在阅兵台上，通过大喇叭讲解着每一个动作要领，一言一语均透着威严。
“预备用枪、枪放下、前进、后退、连续前进、连续后退、突刺刺、垫步刺、向后转刺、防左刺、防右刺、防下刺、防左侧击、防左弹匣（仓）侧击、刺左、刺右、刺下、骗左刺右、骗右刺下、骗下刺上、左打刺、打压刺。”讲完二十二个动作，他又讲了手怎么持枪、小臂大臂怎么发力、怎样用腰肌增力、对手从哪个方向来如何躲闪或躲避，张连长都讲得出神入化。每讲一个动作，他就带领大家练一个动作，一直到非常熟练才肯罢手。所有的干部骨干在队伍中对每一个战士进行着帮助和辅导。在第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大家全都 学会了前十个动作。
为了增强对敌人强大的震慑力，张连长又传授了如何发出喊杀声。他强调说：“刺杀是为刺而防，要做到防与刺的紧密结合，消灭敌人保存自己才是目的。一句有威慑力的喊杀声，可以压住敌人的气势，甚至会把敌人吓退。”
一天的刺杀训练下来，战士们基本上全部掌握了前十个内容的动作要领并且能够连贯地进行刺杀动作。又经过了连续六天的刺杀学习和操练，全营所有的人员全都掌握了二十二个刺杀的动作技巧，而且每个动作都做的有声有色虎虎生威。
团操场阅兵台南北两侧分别立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从这里走向战场”白底红字的标语，操场四周彩旗猎猎。四百四十一名干部战士以横二十一人、纵二十一人的刺杀方阵在操场中央严阵以待，战士们头戴钢盔身穿军装紧束腰间，个个怒目圆睁眼睛里射出杀气，半自动步枪枪刺寒光凛凛。整个方阵看上去就像钢铁长城，具有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任何敌人所屈服的磅礴气势。阅兵台上坐着黄副团长、周营长和张教导员。随着周营长一声“刺杀操开始！”的命令，总教官张俊峰在阅兵台下向方阵下达了“部队展开”的口令。整个方队以正步方式如水银泻地一般展开了刺杀队形，然后就展开了刺杀，整个方阵在“击、打、挡、突、刺”的连贯动作中进退自如招招见功如排山倒海威震敌胆。看到精彩处，三个首长禁不住站起来鼓掌叫好。
这一阶段的刺杀训练及入伍以来从未间断过的军事体育和国际障碍，还有每天早晚进行的武装越野和跳伞地面动作训练，对于锤炼战士的意志、增强体能和身体灵活性柔韧性协调性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更使战士们知道当兵为了谁和咋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解放军战士。通过强化训练，战士们的思想红了、骨头硬了、兵味也足了。
当晚后半夜大约三点多，上铺的胡智兵连续地咳嗽和不时地翻身惊醒了熟睡中的秦大山，他看见战友们都在熟睡着，由于胡智兵的连贯咳嗽他已无法再次入睡，他陷入了深思：来部队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虽然不算长，但已过了三分之一的强化训练时间，这要在陆军部队应该是新兵下连的时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他的眼前：每天早晨起来与战友一起负重长跑、军体训练、轻武器射击预习和实弹射击、伞降地面动作训练、刺杀训练，这些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刚开始进行军体训练时，为打好基础还给腿上绑了沙袋，每次都拼命地想跑个第一名；回到连队后还要再加上三十个仰卧起坐、五十个俯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直到把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肯罢休。三个月下来，跑完十公里已觉得非常轻松，单双杠五练习也已不在话下，现在只差从飞机上真正的一跳了……一切努力都值了。想到这里，他从枕下摸出笔记本和钢笔，悄悄打开手电筒趴在被窝里写下了自己的心声：坚守初衷
前进路上沟沟坎坎，挺起胸膛勇往直前。哪怕前方布满龙潭，哪怕前方布满险滩。为了坚守那份忠诚，宁洒热血也要排除万难。为了祖国灿烂的明天，粉身碎骨也心甘。
前进路上重重困难，挺起脊梁一往无前。哪怕前方千难万险，哪怕前方火海刀山。为了坚守那份忠诚，宁洒热血也要披肝沥胆。为了祖国辉煌的明天，粉身碎骨也心甘。
他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想，强烈地兴奋感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明天就把它谱成曲，唱出来，再一直把它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