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豪是特殊案例。”他说，“他的神格契合度，在测试中达到了惊人的92%——那是目前地球测试者中的最高记录。但问题在于……他的意识，与模拟器的深层次架构产生了‘共振’。”
第五段影像：付豪的游戏角色，在某个副本里释放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技能。
技能的光效不是游戏内的任何颜色，而是……纯粹的白光。
“那是‘神格超限觉醒’。”监察官说，“他的意识短暂地突破了模拟器的约束，接触到了更深层的‘真实’。但代价是——意识无法完全回归现实身体。为了保护他，系统启动应急协议：将他的意识暂时封存在模拟器的安全缓冲区，现实身体进入保护性昏迷。”
封存，缓冲区，昏迷。
王一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所以他现在……”她声音发颤。
“他的意识主体在缓冲区，但通过你——尤其是当你神格契合度提升时——可以短暂地建立连接。”
监察官说，“决赛时他给你的提示，就是证明。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你夺冠后苏醒：你的胜利，为他的意识回归创造了‘锚点’。”
锚点。
她赢了，他就有了回来的路。
“那他现在呢？”王一瑶急问，“完全醒了吗？”
“没有。”监察官摇头，“意识回归是一个渐进过程。他现在处于‘半清醒’状态——能感知外界，能做出简单回应，但无法完全控制身体。要让他完全苏醒，你需要达到‘真神’阶位。”
真神。
“怎么达到？”
“完成女神计划第二阶段。”监察官说，“也就是‘虚空回廊’探索。那是模拟器与真实世界的夹缝，隐藏着奥罗拉文明的核心秘密。通过那里，你不仅能晋升真神，还能……见到付豪的意识主体。”
见到他。
真正的他，不是在病床上躺着、只能眨眼的那个身体。
是他的意识，他的灵魂，那个在游戏里陪她战斗、在决赛里给她提示的人。
王一瑶深吸一口气。
“死亡率多少？”
“第二阶段整体死亡率45%。”监察官说，“但具体到虚空回廊……没有统计数据。因为到目前为止，地球测试者中，只有付豪曾经抵达过那里。而他，没能回来。”
只有付豪去过，没能回来。
“他去那里干什么？”王一瑶问。
“我们也不知道。”监察官罕见地露出一丝困惑，“他的行动记录在进入虚空回廊后被加密，加密等级……比我高。我只能告诉你：他在那里触发了某种‘重大事件’，导致奥罗拉文明内部产生分裂。一部分人认为应该立刻终止地球观测，另一部分人——比如Z先生所在的革新派——认为应该继续。”
分裂，重大事件。
所以……付豪三年前昏迷，不只是意外。
他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改变了什么。
“Z先生是谁？”王一瑶追问。
“奥罗拉文明的‘引导员’，革新派的代表。”监察官说，“他负责监控地球测试者的整体进展，并在必要时提供……有限的帮助。但你要明白：革新派也是奥罗拉人，他们的首要利益是奥罗拉文明，不是地球。”
“那保守派呢？”
“保守派认为地球文明过于原始，接触高级技术只会导致灾难。他们主张……‘重置’观测计划。”
重置，这个词让王一瑶后背发凉。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监察官说，“关闭模拟器，清除所有测试数据，抹除相关人员的记忆，让地球文明回归‘自然发展轨迹’。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意外伤亡。”
意外伤亡，说得真委婉。
“所以我现在，”王一瑶缓缓说，“成了两派斗争的焦点？”
“你是目前地球测试者中潜力最高的个体。”监察官点头，“革新派希望通过你证明，地球文明有资格接触更高级的科技。保守派则想用你证明，地球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你的每一个选择，每一场战斗，都在影响这场争论的结果。”
压力，巨大的压力。
王一瑶靠在石柱上，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她以为自己只是在打游戏，在赚钱，在唤醒丈夫。
结果呢？
她站在两个高等文明派系斗争的中央，扛着地球文明能否“升级”的旗子。
这担子……太重了。
“如果我拒绝呢？”她问，“不去虚空回廊，不当什么真神，就现在这样……”
“那付豪的意识将永远被困在缓冲区。”监察官说得冷酷，“保守派会认为你‘潜力有限’，加速推动重置计划。革新派会失去最重要的筹码。而你……可能会成为保守派的清除目标。”
清除目标。
因为她知道得太多。
进退两难。
不，不是两难。
是根本没有退路。
“虚空回廊什么时候开启？”她问。
“七天后。”监察官说，“你需要在这七天里做好准备。记住：那里和神域战场不同。神域战场的敌人是模拟出来的，虚空回廊的敌人……是真实的。”
真实的敌人，真实的死亡。
王一瑶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付豪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闪过瑶光城灯火通明的夜景，闪过姑姑炖的鸡汤，闪过公会里那些喊着“会长牛逼”的兄弟们。
然后她睁开眼。
“我接受。”
监察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明智的选择。”他说，“现在，去领取你的奖励吧。半神资格带来的，不只是属性加成。”
他抬手，一枚银白色的徽章出现在空中，缓缓飘向王一瑶。
徽章上刻着一只眼睛——和监察官胸前的一模一样。
【半神徽章】
【效果：可调用部分系统资源，获得初级空间操控能力，解锁奥罗拉文明基础数据库访问权限】
空间操控。
数据库访问。
王一瑶接过徽章，别在胸前。
徽章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不是文字，不是图像，是某种更直接的“知识”。
关于能量运用，关于空间结构，关于……如何在现实中使用这些能力。
“能力使用会消耗精神力。”监察官提醒，“过度使用，你的下场不会比付豪好多少。”
“我知道。”王一瑶说。
她知道风险，但她没得选，监察官和他的队伍消失了。
议事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王一瑶，眼神复杂。
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到了多少？
“会长，”白衣渡江轻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王一瑶环视所有人。
这些跟着她一路打过来的人，从永恒国度打到荣耀殿堂，从小组赛打到冠军，从建城到守城。
他们信任她，现在，她要把他们带入更危险的战场。
“大家，”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接下来的路，会很难，很危险。不想走的，现在可以退出。我保证，没有人会怪你们。”
没人动，暗影之刃第一个站出来：“会长，你去哪，我跟到哪。”
“我也是。”一箭穿云说。
“还有我！”老王挥着扳手，“不就是什么虚空回廊吗？老子连天空竞技场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个？”
一个接一个，没有人退出。
王一瑶看着他们，眼眶有点热。
“好。”她说，“那咱们……七天之后，一起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真实世界’。”
“在这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先开庆功宴！庆祝咱们通过所有测试，庆祝瑶光城获得神佑，庆祝……”
她顿了顿。
“庆祝我老公，快回来了。”
欢呼声再次响起， 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响。
而在现实中的病房里，付豪的手指，再一次，轻轻地，弯曲了一下。
监测仪上，脑电波的波形，正向着清醒状态的模式，缓慢而坚定地……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