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跪在一旁，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付豪。
她看不懂付豪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付豪哥此刻的状态很不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甚至在微微摇晃。可阿爷……阿爷灰败的脸上，似乎……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极淡极淡的血色？
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好像也稍微有力了一点点？
是错觉吗？还是……奇迹真的在发生？
希望的微光在她绝望的心田里重新点燃，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她继续等待下去。
……
与此同时，城市那边已是灯火通明。
付念瑶家楼下拉起了临时警戒线，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车辆，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旁。
被制服的匪徒已被带走，龙局亲自赶到了现场。
“龙叔叔！”付念瑶一见到龙局，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电脑屏幕急切地说。
“你看！就是这个！时空涟漪的信号特征，和我爸理论里描述的，次级时空扰动高度吻合！位置就在这附近，绝对不会错！”
龙局看着屏幕上那被提取出来的、短暂而奇异的波动数据，眉头紧锁。
他带来的技术团队，正在对数据进行更深入的分析和溯源。
“念瑶，你确定信号源就在附近？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我们未知的设备干扰，或者……是‘暗影’搞的鬼？”
龙局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漆黑的夜空。
刚刚发生的绑架未遂，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不可能！”付念瑶斩钉截铁地摇头，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这种谐振模式是天然的，带着一种……一种‘非人工’的协调感，跟我爸手稿里描述的、高维能量轻微泄露导致的时空‘褶皱’一模一样！设备干扰或者人为制造，都会有生硬的峰值和规律，这个没有！”
她操作电脑，调出另一个分析界面：“而且你看信号衰减曲线，非常平滑自然，源头应该是一个……一个短暂的、自发的能量释放点，然后就消失了。如果是设备或者人为，持续时间和稳定性都会不同。”
技术团队的负责人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龙局，念瑶小姐的分析基本正确。我们追踪了信号残余的矢量指向，初步判断……释放点可能就在……就在这栋楼的天台，或者极其接近天台的位置。”
天台？！
所有人都是一愣。
“立刻封锁天台！彻底搜查！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龙局立刻下令。
负责保护付念瑶的精悍女子——代号“夜枭”——带着两人迅速冲向天台。
付念瑶的心提了起来，难道……爸爸真的回来过？
就在刚才，就在她头顶的天台上？
那为什么他不下来见她？是因为那些坏人吗？还是……有别的苦衷？
几分钟后，夜枭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龙局，天台没有发现任何人员踪迹，也没有任何可疑设备。但是……在东南角的护栏上，我们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
“一些……类似水渍的痕迹，但已经快干了。还有，旁边的空气……感觉有点不对劲，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剧烈扰动过，有种……微弱的电离子的味道。”夜枭的描述带着不确定。
水渍？电离子的味道？
付念瑶猛地想到什么，冲到窗边，看向漆黑的天台方向。
她脑海里闪过父亲笔记里的一段话：“……高维映射点与现实交汇的瞬间，可能伴随局部能量失衡，表现为短暂的空气电离和微观水汽凝聚……”
“是映射点！是一个不稳定的临时映射点！”
付念瑶激动地转身对龙局说，“龙叔叔！可能不是爸爸本人回来了，而是他所在的位置，或者他拥有的某种能量，刚刚在这里短暂地‘投影’了一下！就像……就像海市蜃楼，但是有能量基础！”
这个推测让龙局眼神一凝。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付豪对能量的掌控和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他们难以理解的高度，甚至能够进行超远距离的、精确的（或者说，尝试性的）空间干涉？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以及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让他心头更加沉重。
“加强戒备，扩大搜索范围，注意任何异常能量波动。”
龙局下令，然后看向付念瑶，语气缓和了些，“念瑶，你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继续监控你的模型，有任何发现立刻汇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需要给你换个地方。”
付念瑶点了点头，虽然对离开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轻重。
她看着屏幕上那已经平复的涟漪数据，心里默默祈祷：“爸爸，不管你在哪里，用什么方式……请一定坚持下去，我和哥哥，都在等你回来。”
……
深山，棚屋内。
付豪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他猛地撤回手掌，扶住旁边的土墙才勉强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传输结束了，他感觉身体被掏空，脑袋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视线都有些模糊。
“付豪哥！你没事吧？”山杏赶紧上前扶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担忧。
付豪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示意她去看阿爷。
山杏连忙转头看向床上。
阿爷依旧闭着眼，但脸上那层骇人的死灰色，确实褪去了一些，嘴唇也有了一丁点血色。
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口起伏变得清晰可见，虽然依旧缓慢，却不再是之前那种若有若无、随时会停止的状态。
甚至，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模糊的咕哝声。
“阿爷！阿爷！”山杏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呼唤着，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