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书包,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赵淑芬还在睡着,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
付豪送的药确实有效,这点她不得不承认。
七点整,她准时下楼。付豪的车已经等在老地方。
今天付豪没有看文件,而是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等王一瑶上车后,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没睡好。”他说,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王一瑶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做噩梦了。”
付豪没有追问,对司机说了声“走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王一瑶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突然开口:“付豪,你相信命运吗?”
付豪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信,也不信。”
“什么意思?”
“我相信命运给我们设定了一个框架,”付豪缓缓道,“但在这个框架内,我们仍有选择的自由。”
王一瑶思考着这句话。所以,重生是命运给她的框架,但如何在这个框架内生活,仍是她的选择吗?
“为什么问这个?”付豪看向她。
王一瑶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不能告诉付豪关于姐姐的事,那是家丑,不可外扬。
快到学校时,付豪突然说:“周六林老有个小范围的中医研讨会,你想去吗?”
王一瑶警觉地看着他:“你又调查我?怎么知道林老的事?”
“我说过,林老是我爷爷的朋友。”付豪面不改色,“他提起最近认识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我猜是你。”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但王一瑶总觉得太过巧合。
“什么研讨会?”
“关于肾病的中医调理。”付豪说,“可能会有对阿姨有帮助的信息。”
他又一次精准地抓住了王一瑶的软肋。
“几点?在哪?”她听见自己问。
付豪的嘴角微微上扬:“周六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王一瑶立刻拒绝。
“地点有点远,公交不方便。”付豪说,“而且,顺路。”
又是顺路。王一瑶几乎要翻白眼了。
“好吧。”她勉强同意,“但这是最后一次接受你的接送。”
付豪不置可否。
车在往常的路口停下,王一瑶迅速下车。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付豪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缓缓上升,遮住了他的面容。
这一天的课,王一瑶上得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想起姐姐昨晚的话,想起那个名牌包,想起姐姐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烟味。
放学后,她特意绕道去了姐姐工作的商场。
王倩在一家化妆品专柜做销售员,这是全家都知道的“正式工作”。
然而,当王一瑶到达那个专柜时,却没看见姐姐的身影。
“王倩?”专柜另一个女孩想了想,“她今天调休了。你是她妹妹吧?常听她提起你。”
调休?王一瑶心里一沉。姐姐明明说今天上班的。
“那你知道她可能去哪了吗?”王一瑶问。
女孩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王倩最近常跟莉莉她们一起玩,可能去逛街了吧。”
莉莉?王一瑶记下这个名字,道谢后离开。
回家的公交车上,王一瑶望着窗外,心里乱成一团。
姐姐在撒谎,这是确定无疑的。但她到底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想起前世,姐姐就是在这一年逐渐堕落的,先是出入夜店,后来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最终卷入了一个诈骗团伙。等家人发现时,为时已晚。
这一世,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晚上,王倩又是深夜才归,这一次,王一瑶没有睡,而是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
凌晨十二点半,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王倩蹑手蹑脚地进门,没有开灯,直接走向卧室。
“姐。”王一瑶在黑暗中开口。
王倩吓得叫了一声,随即恼怒地打开灯:“你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的!”
“我今天去你工作的专柜了。”王一瑶平静地说,“她们说你今天调休。”
王倩的表情瞬间僵硬。
“你到底去哪了?和谁在一起?”王一瑶追问。
王倩把包扔在椅子上,语气强硬:“我去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是你妹妹,我关心你!”
“用不着!”王倩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和隐私!你以为你是谁?妈都没这么管我!”
“正因为妈病着,我才更要管!”王一瑶也提高了声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错路!”
“我走什么错路了?”王倩冷笑,“就因为我和朋友出去玩?就因为我收了礼物?王一瑶,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你最高尚?你接受付豪的帮助就光明正大,我接受朋友的礼物就下贱不堪?”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靠别人吗?”王倩讥讽道,“你比我强在哪?就因为你的施主是个富二代,而我的朋友是普通人?”
王一瑶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从某个角度看,她们姐妹俩都在接受别人的帮助,谁又比谁高贵呢?
“至少...至少我和付豪是清白的。”她最终说道,声音却低了下去。
王倩冷笑一声,没有接话,转身开始脱衣服。
当她的风衣滑落时,王一瑶倒吸一口冷气——姐姐的手臂上,有一个明显的纹身,是一朵缠绕着蛇的玫瑰,妖艳而危险。
“这...这是什么?”王一瑶指着那个纹身,声音颤抖。
王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无所谓地耸耸肩:“纹身啊,没见过?”
“你什么时候...”
“上周。”王倩打断她,“好看吗?”
王一瑶说不出话来,前世的姐姐也曾纹身,但那是一年后的事情。这一世,一切都提前了。
命运的框架在收紧,而她能做的选择,似乎越来越少。
“姐,”她轻声说,几乎是在哀求,“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
王倩看着妹妹眼中的泪光,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坚硬。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冷冷地说,转身走进卧室,再次将王一瑶拒之门外。
这一次,王一瑶清楚地意识到,姐姐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她,必须想办法阻止她,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