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告诉我的。”付豪毫不掩饰，“他是阿姨的主治医生之一。”
王一瑶气得浑身发抖：“你监视我？连我看病你都要插手？”
“不是监视，是关心。”付豪纠正道。
“我不需要这种关心！”王一瑶几乎是吼出来的，“付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介入我的生活？就因为你在巷子里帮过我一次，就要我感恩戴德一辈子吗？”
付豪沉默了片刻，楼道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我不是要你感恩戴德。”他终于说，“我只是想帮你。”
“为什么？”王一瑶追问，“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付豪移开目光，望向楼道尽头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你就当我是在...弥补。”
“弥补什么？”王一瑶不解，“你又不欠我什么。”
付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回话题：“阿姨的治疗不能耽误。我认识师医院肾病科的主任，可以安排阿姨住院接受系统治疗...”
“不用！”王一瑶断然拒绝，“我会想办法赚钱的。”
“什么办法？”付豪反问，“去餐馆洗盘子？还是去发传单？那些工作能赚多少？够支付医药费吗？”
王一瑶抿紧嘴唇。付豪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她试过找兼职，但一个初三学生能找到的工作，薪水都微薄得可怜。
“我可以跟林老学中医...”她试图争辩。
“那需要时间。”付豪打断她，“而阿姨的病等不了那么久。”
王一瑶无话可说了。她靠在墙上，感到一阵无力。
重生以来，她一直相信自己能改变命运，但现实的残酷远超她的想象。
“接受帮助不代表软弱。”付豪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些许，“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勇气。”
王一瑶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倔强的泪光：“然后呢？接受你的帮助，然后呢？我拿什么还你？钱？还是别的什么？”
付豪的眼神骤然变冷：“你以为我图你什么？”
“我不知道！”王一瑶几乎是崩溃地喊道，“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害怕！付豪，你让我害怕！你对我的好毫无理由，这比赵强那种明目张胆的恶意更可怕！”
付豪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王一瑶会这么说。
两人在昏暗的楼道里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付豪深吸一口气：“好，我给你一个理由。”
王一瑶屏住呼吸。
“我父亲也是肾病患者。”付豪说，声音低沉，“他去世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看到阿姨生病，我不想再次无能为力。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王一瑶怔住了。前世的她从未听说过付豪的父亲有病。
但转念一想，前世她对付豪的了解本来就不多。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这样？”她怀疑地问。
“就这样。”付豪点头，“现在，你能接受我的帮助了吗？”
王一瑶沉默了。她知道付豪可能没说实话，但她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母亲的病不能耽误，这是不争的事实。
“好。”她终于说，声音干涩，“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所有的花费，包括医药费、营养品，我都会记下来，以后一定还你。”王一瑶直视着他的眼睛，“第二，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不要跟踪我，不要调查我。第三，在学校里，我们还是陌生人，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流言蜚语。”
付豪考虑了一下，点头：“可以。”
“还有，”王一瑶补充道，“不要再不请自来。来之前，必须先征得我的同意。”
付豪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很会讨价还价。”
“这是基本原则。”王一瑶坚持。
“好，都依你。”付豪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现在，能回去继续陪阿姨聊天了吗？她刚才正在给我讲你小时候的趣事。”
王一瑶的脸一下子红了：“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比如你五岁时掉进河里，被一个老大爷捞起来后，非要认人家做干爷爷。”付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连这个都说了？”王一瑶羞愤交加，“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她转身冲进家门，付豪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意在进门那一刻,悄然隐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赵淑芬看见他们进来，笑眯眯地说：“谈完了？付同学，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哦对，瑶瑶七岁那年...”
“妈！”王一瑶急忙打断，“您该吃药了，而且付豪该回去了！”
“这么早就要走？”赵淑芬失望地说。
付豪礼貌地点头：“是的阿姨，我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您。”
“一定要来啊。”赵淑芬热情地说，“瑶瑶，送送付同学。”
王一瑶不情愿地送付豪到门口。
“周一早上我来接你上学。”付豪在出门前说。
“什么？不行！”王一瑶立刻反对，“我们说好的，在学校是陌生人！”
“从你家到学校的路上不是学校。”付豪有理有据，“而且，既然接受了我的帮助，总要让我确保你能安全到校。否则阿姨病情加重，我的帮助就失去了意义。”
王一瑶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七点整，我在楼下等你。”付豪不容拒绝地说，转身下了楼。
王一瑶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情复杂。
这场交锋，她看似争取到了一些条件，但实际上还是落入了付豪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