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用直升机盘旋并打出信号后,她知道救援已经看到她了,希望大增。
但直升机无法直接降落,意味着她还需要等待。而脚下的求救声,却越来越微弱。
“大姐!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王一瑶趴在被砸开的洞口,焦急地朝里面喊。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脖颈,冰冷刺骨。
“冷……娃娃……娃娃没声音了……”里面传来女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回应,气若游丝。
孩子!
王一瑶的心猛地一沉。失温和缺氧对孩子的威胁更大!不能再干等下去了!
她看着那个仅仅能通气、却完全无法让人通过的破洞,又看了看脚下这片还算结实的屋顶结构,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大姐!你听着!我试着把洞口弄大一点!你们尽量往后退,躲开落下来的东西!”她朝着下面喊道。
“没……没力气了……”
“坚持住!为了孩子!想想孩子!”王一瑶用力喊着,试图给下面的人注入力量。
她环顾四周,屋顶上除了瓦片,几乎没有可用的工具。
她之前用来砸窗的房梁,早已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怎么办?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一直死死抱着的木箱上。箱角是坚硬的实木……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将木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屋顶高处,确保不会被泥水冲走,然后徒手开始扒拉洞口边缘,已经松动的瓦片和断裂的木椽。
手指很快被划破,鲜血混着泥水,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扩大洞口!
她用受伤的手抓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瓦,开始用力凿击、撬动洞口周围相对脆弱的砖混结构。
这是个笨办法,效率极低,而且非常消耗体力。
每一下都震得她手臂发麻,冰冷的雨水和汗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胡乱地用袖子擦一下。
“嘿——!”她低吼着,将全身的重量和力气都压了上去。
一块松动的砖头终于被撬了下来,掉进下面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和一串水花声。
洞口似乎大了一点点!
这微小的进展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继续如法炮制,像一只固执的工蚁,一点点地啃噬着坚硬的障碍。指甲翻裂了,虎口震裂了,鲜血淋漓,但她始终没有停下。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下面的哭声几乎听不到了,只有女人偶尔一声微弱的呻吟。
就在王一瑶几乎要脱力,感觉希望渺茫之时——
“一瑶!!!”
一个嘶哑、熟悉到让她灵魂震颤的声音,穿透风雨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猛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漫天浑浊的雨幕和泥泞中,一个高大的、浑身沾满泥浆、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身影,正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他的眼神,如同两道燃烧的火焰,穿越了所有的障碍,牢牢地锁定了她!
是付豪!他来了!他不是在直升机上,他竟然……他竟然从泥泞中徒步穿行而来!
一瞬间,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冷静仿佛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巨大的委屈、后怕和无法言喻的安心感如同潮水般涌上鼻尖,让她眼眶猛地一热。
“付豪……我在这里!”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朝着他用力挥手。
付豪看到她完好地站在屋顶上,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才猛地落回实处,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心疼!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屋顶下方。
泥水没到了他的腰际,他仰着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污泥,露出那双盛满了恐慌、爱意和无比坚定光芒的眼睛。
“别怕!我来了!”他朝她喊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能抚平一切不安的力量。
“下面……下面还困着一对母子!孩子快不行了!”王一瑶指着那个她好不容易扩大了一些的洞口,急声道。
付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
他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将背上的救援包取下来,快速打开。
里面有便携式破拆工具、绳索、急救药品。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他一边熟练地检查工具,一边抬头急切地问她。
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她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上,瞳孔骤然收缩,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没事!皮外伤!快救他们!”王一瑶用力摇头,此刻,被困母子的安危远比她的伤重要。
付豪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他看准了洞口的位置和结构。
“你退后一点!”他朝王一瑶喊道,然后拿起一个小型的液压破拆钳,找准一个支点,开始发力!
“嗡——”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比王一瑶徒手挖掘的效率高了何止百倍!
坚固的砖混结构在专业工具面前,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撑开、破碎!
洞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王一瑶紧张地看着,心脏砰砰直跳。
很快,一个足以容纳成年人通过的洞口被打开了!下面传来女人微弱的惊呼声。
付豪收起工具,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下去!你在上面接应!”他甚至没等王一瑶回应,便将救援绳的一端固定在屋顶牢固的烟囱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毫不犹豫地顺着洞口滑了下去!
“付豪!小心!”王一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洞口紧张地往下看。
下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付豪沉稳的声音:“找到了!大人还有意识,孩子昏迷了!”
过了一会儿,付豪的声音再次传来:“一瑶,拉绳子!先接孩子上去!”
王一瑶立刻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下面付豪的托举,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浑身冰冷、已经失去知觉的孩子拉了上来。
她迅速检查孩子的生命体征,脉搏微弱,呼吸几乎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