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豪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不在服务区……山区信号本就不好,但结合他刚才那阵强烈的心悸……
助理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他拿着平板电脑,脸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来:“付总,刚收到的新闻快讯!云贵交界清河村一带,因持续强降雨,突发特大泥石流灾害,部分道路、通讯中断,具体伤亡情况不明!”
“啪!”付豪手中的手机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清河村!正是王一瑶义诊的地点!
前世那个雨夜,废弃工厂里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与此刻新闻里泥石流肆虐的画面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
“备车!不!准备直升机!用最快的速度!立刻!马上!”他一把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焦急而变得嘶哑狂暴,眼眶瞬间红了.
“联系我们在那边所有能联系上的人!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出办公室,每一步都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绝对不能!
而此刻,身陷泥泞的王一瑶,并不知道远方有个人,正因为她而濒临疯狂。
她抱住木箱,在冰冷的泥石流中艰难地漂浮、挣扎。
力气在迅速流失,冰冷的河水带走体温,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周围是茫茫一片浑黄,曾经熟悉的山林和道路消失无踪,只有咆哮的水声和物体碰撞的沉闷声响。
她会被埋在这里吗?像前世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不!不行!
她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付豪的脸,那双总是深藏着痛楚与愧疚,却又对她无比温柔的眼睛。
她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要和他并肩而立。
还有那个生病的孩子,等着她的药方……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迸发出来!她不能死!她还有太多事没做,还有太多人等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四周。
突然,她看到右前方有一片露出水面的屋顶,似乎是一栋没有被完全冲垮的农房。
希望之光在绝望中亮起。
她调整姿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那只承载着希望和责任的木箱,拼命向那片屋顶划去。
泥石流依旧在怒吼,但她眼神里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直升机最终未能降落在王一瑶所在的屋顶附近,下方地形复杂,泥浆翻滚,裸露的屋顶如同孤岛,周围还缠绕着断木和电线,强行悬停或索降的风险极大,很可能造成二次灾害。
“付总,下面情况太危险!我们必须寻找更安全的降落点!”飞行员透过耳机大声喊道,声音在螺旋桨的轰鸣中有些失真。
付豪死死盯着下方那个渺小的、正在挥动衣物的人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看到她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知道,那就是她!她还活着!
“降落点在哪?要多久?!”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焦灼。
“最近的相对安全区域在东南方向约两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但需要时间绕行和降落!”
两公里!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这被泥石流蹂躏过的区域,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之别!
“不能再快了吗?!”付豪的眼睛红得吓人。
“付总,我们必须保证安全,否则非但救不了人,我们自己也会……”副驾驶试图解释。
“够了!”付豪猛地打断他,他知道飞行员说的是事实,但他无法忍受这种近乎凌迟的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残存的理智做出决断,“你们去找降落点,然后立刻组织人员,带着装备往这个坐标徒步前进!给我保持通讯,随时报告情况!”
“付总,那您呢?”
“我等不了!”付豪一把抓过机舱里常备的应急救援包,里面有一些基础工具和药品,“放我下去!”
“什么?!这里不能索降!太危险了!”飞行员惊呼。
“我说,放我下去!”付豪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疯狂和决绝,“用悬梯!或者找个相对低的高度,我跳下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在那边等待,多一秒钟的等待都是煎熬。
前世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他,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付总!这下面泥浆深度不明,很可能有暗流或者……”
“执行命令!”付豪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如果你们不想看着我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的话!”
他的眼神太过骇人,那是一种完全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的偏执。
飞行员与副驾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悸和无奈。
直升机最终在一片相对稳定、泥浆较浅的区域,降落到一个极低的高度,几乎是贴着浑浊的水面。
舱门打开,狂风夹杂着雨丝和泥腥味猛灌进来。
“付总!小心!”
付豪没有任何犹豫,将救援包背好,看准下方一块,似乎比较硬实的地面,纵身跃下!
“噗通!”冰冷的泥水瞬间没过了他的大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但他迅速稳住了身形。
他回头,对着直升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按计划行动,然后头也不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王一瑶所在的方向,发足狂奔!
两公里的路程,在平时或许只是几分钟的跑步,但在此刻,却如同天堑。
泥浆粘稠而湿滑,下面暗藏着碎石、断枝,甚至可能吞噬一切的深坑。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泥水灌满了他的鞋子,沉重的裤腿阻碍着行动。
他摔倒了好几次,昂贵的西装外套和裤子早已被泥浆浸透、刮破,脸上、手上也沾满了污泥,狼狈不堪。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寒冷和疲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一瑶,等我!
……
屋顶上,王一瑶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