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又是钱!”韩俊咬牙切齿,“八万块,就把他收买了?就能让他毁了咱们几千万投入的新品?”
“对于一个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来说,八万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催命符。”
周铮冷静地分析,“关键是,谁给他的钱,以及,调包后的真样品容器,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时,周铮的加密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快速回复后,对韩俊说:“跟踪‘洁仕环保’运输车的人回报,过去一周,那辆运输车有三次在固定路线外,绕行经过城西的一个废弃物流仓库区,每次停留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时间点,与老陈当班以及GpS信号异常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仓库区!肯定是交接点!”韩俊几乎要跳起来,“周哥,还等什么?抓人啊!先把老陈控制起来,再端了那个仓库!”
“不急。”周铮抬手,示意他冷静,“现在动手,只能抓住老陈和可能留在仓库的虾兵蟹将。我们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挥老陈,真样品又被转移去了哪里。打草惊蛇,线索就断了。”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他继续搞破坏?”
“既然找到了线头,就要学会放长线。”周铮关掉屏幕,站起身,“我们需要布一个局,让老陈,和他背后的人,自己动起来。”
第二天,核心实验室虽然依旧处于半封闭调查状态,但气氛因为张工的回归和王一瑶的公开表态,稍稍缓和了一些。
张工埋首在重新梳理“x-7”的所有备份数据和实验记录,试图从技术层面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
傍晚,清洁工老陈像往常一样,沉默地推着清洁车,开始他负责区域的夜间打扫。
他低着头,动作有些迟缓,眼神时不时警惕地扫过角落的摄像头。
当他清理到实验室外围走廊的一个工具间时,虚掩的门内传来两个,正在抽烟休息的安保人员的闲聊声。
“听说了吗?上面好像查到头绪了。”
“是吗?抓到内鬼了?”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监控那边有重大发现,好像是什么……物流环节出了纰漏?周顾问亲自盯着的,估计很快就能收网了!”
“物流?那不是清洁和垃圾清运那块?”
“嘘……小点声,这事儿机密着呢……”
门外的老陈,推着清洁车的手猛地一抖,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也顾不上打扫了,推着车,脚步慌乱地朝着,远离工具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个伪装成通风管检修口的微型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了他,这一系列失常的反应。
监控室内,韩俊看着屏幕上老陈仓皇逃离的背影,狠狠挥了下拳头:“鱼咬钩了!这老小子果然心里有鬼!”
周铮面无表情地看着,拿起通讯器,低声下达指令:“目标已受惊。A组跟上,保持距离,确保目标返回住所。b组提前进入城西仓库区布控,监控所有出入口。c组监听目标所有通讯频道。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看向韩俊,眼神锐利:“通知王总和付总,可以开始准备‘拜访’老陈了。记住,要快,要在他和上线联系之后,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
夜色渐浓,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收紧。而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老鼠”,已经在恐慌中,露出了尾巴。
城北,一片等待拆迁的老旧居民区。狭窄的巷道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裸露的电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晚饭时分各家各户传来的模糊饭菜香。与市中心“瑶光”总部的光鲜亮丽相比,这里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王一瑶、付豪和韩俊下了车,周铮则留在车上,通过耳机远程指挥和监控。
“师父,就这儿?老陈住这破地方?”韩俊看着眼前的环境,皱了皱眉。
“八万块,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可能就是能让他妻子多活几年,或者让他儿子少背几年债的巨款。”王一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她今天穿得很朴素,没有化妆,刻意减弱了那种商业精英的距离感。
付豪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低声道:“周铮确认,老陈在家。他下班后直接回来了,没有异常外出,但通讯记录显示,他在回来路上用一部未登记的备用手机,拨打过一个加密号码,通话时间很短,内容不明。”
“肯定是给上线报信!”韩俊压低声音,“我们得赶紧,别让他跑了或者……想不开。”
根据周铮提供的具体门牌号,三人穿过迷宫般的巷道,来到一栋墙皮剥落的筒子楼前。楼道里灯光昏暗,堆满了杂物。
敲响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时,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声,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老陈那张布满皱纹、此刻写满惊恐的脸露了出来。
“你……你们找谁?”他的声音干涩发颤,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王一瑶。
“陈福生先生?”王一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我们是‘瑶光’公司的,有点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能进去说吗?”
老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下意识地就要关门。韩俊眼疾手快,用脚抵住了门缝,力道不大,但态度坚决。
“老陈,别紧张,就是聊聊。”韩俊挤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
老陈看着门外的三人,尤其是气场强大的付豪和眼神迫人的韩俊,身体微微发抖,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松开了门把手,颓然地让开了身。
屋子很小,陈设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是我老婆……老毛病了。”老陈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哼,双手不安地搓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