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的夜晚带着冬天的凉意，晚风卷过工业区的煤渣路，将远处蒸汽机车的汽笛声吹得忽远忽近。晚上 9 点，草帽街后方的小巷里，昏黄的煤气路灯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康拉德?铁砧和塞拉菲娜?青藤正站在阴影里，有些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工装。
康拉德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粗布工装裤，裤脚磨得发白，膝盖处还缝着一块补丁，上身是件洗得有些变形的亚麻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塞拉菲娜则套着一条深蓝色的工人围裙，围裙上沾着些许黑色的机油痕迹，头上还包了一块灰色的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紧张的眼睛。
“怎么样？这样看着像工人了吧？” 塞拉菲娜小声问，指尖无意识地蹭着围裙上的机油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雷恩?豪斯抱着胳膊站在对面，目光扫过两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像，但不够像。你们的衣服太干净了，补丁缝得太整齐，一看就是新做的‘工人装’，不是真的穿了半年的旧衣服。” 他伸手扯了扯康拉德的衬衫下摆，“还有你，康拉德，站姿太直了，像刚从军队列队下来的，工人站久了会有点含胸，肩膀放松点，别跟扛着蒸汽锤似的。”
康拉德闻言，僵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肩膀微微下沉，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形瞬间多了几分疲惫感，不再像块紧绷的钢铁。旁边的月季忍不住笑了：“之前还说你是‘铁皮保镖’，现在这么一调整，倒有点像扛了一天机器零件的老工人了 —— 就是眼神还太利，别直勾勾地盯着人，稍微有点放空，像在琢磨今晚能不能喝上热汤。”
塞拉菲娜也跟着调整，她学着雷恩的样子，故意把围裙的一角扯得歪了点，又在裤脚蹭了点地上的煤渣，原本干净的工装瞬间多了几分 “接地气” 的潦草。她对着巷口的玻璃反光看了看，小声嘀咕：“这样会不会太脏了？我平时给病人换药都要洗手三次……”
“要的就是这份‘脏’。” 雷恩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布包，递给两人，“这里面是陈师傅早上擦灶台的抹布灰，沾点在袖口和裤脚，再把头发揉乱点，保证没人能看出你们是超凡者。”
康拉德接过布包，面无表情地往袖口蹭了蹭，深灰色的布料上立刻多了几块不规则的黑印；塞拉菲娜犹豫了一下，也小心翼翼地沾了点灰，原本精致的侧脸被头巾和灰尘遮得模糊，只剩下一双带着温和的眼睛，倒真像个刚下班的女工。
“很好，现在再练习一下走路姿势。” 月季走到两人身边，示范着迈了一小步，脚步有些拖沓，膝盖微弯，“工人每天要走很多路，膝盖会有点沉，别走得太轻快，像去参加宴会似的。”
两人跟着模仿，一开始还很僵硬，走了几步后渐渐找到感觉。康拉德的步伐从 “阅兵式” 变成了 “扛货式”，塞拉菲娜也学会了偶尔揉一揉肩膀，仿佛真的累了一天。雷恩满意地点点头：“行了，现在混在工人堆里，除非是序列 7 以上的超凡者，否则绝对认不出来。”
晚上 9 点 50 分，众人坐着马车来到利物浦东区的废弃纺织厂附近。这里曾经是利物浦最大的纺织厂之一，后来因为设备老化倒闭，只剩下几栋破旧的红砖厂房和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空地。马车停在离树林还有两百米的巷口，雷恩掀开车帘，能看到树林里已经有零星的人影在晃动，手里大多提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树林里忽明忽暗，像一群游荡的萤火虫。
“人比想象中多，大概有八十多个。” 百灵鸟用望远镜观察着，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组织者还没出现，康拉德，你现在混进去，记得别太靠前，找个角落观察，有情况用灵性信号联系我们。”
康拉德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工装，深吸一口气，迈着刚练会的 “工人步”，慢慢朝着树林走去。他混在几个晚到的工人中间，偶尔还和旁边的人搭了句 “今晚风真冷”，对方随口应了句 “是啊，要是能喝口热汤就好了”，完全没怀疑他的身份。
雷恩和塞拉菲娜躲在巷口的阴影里，塞拉菲娜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青铜哨子 —— 那是 “治愈之光” 的触发装置，一旦康拉德遇到危险，她能立刻释放灵性屏障掩护；百灵鸟和月季则绕到树林的另一侧，准备在集会结束后跟踪组织者。
晚上 10 点整，树林空地里的煤油灯突然同时亮起，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尖顶帽的男人走上空地中央的土台。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声音经过简单的灵性放大，清晰地传遍整个树林：“兄弟们！晚上好啊！”
下面的工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抬头看向土台，眼神里带着期待。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最近不好过！冬天快到了，工厂的锅炉又坏了，每天冻得手都握不住纺锤，老板还天天克扣工资……”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工人的痛点，下面有人小声附和：“是啊！我家孩子昨天还说冷得睡不着！”“老板太黑了，这个月又少发了两天工钱！”
男人等下面的议论声小了点，突然提高声音：“但我有办法让大家不怕冷！还能让大家有饭吃！” 他从长袍里掏出一个陶罐，罐子是深棕色的，上面画着一朵奇怪的白色花朵，“这里面装的是‘生命女神’赐下的神水！只要你们信仰生命女神，每天喝一口神水，就能抵御严寒，就算在雪地里干活也不怕冷！”
下面的工人瞬间沸腾起来，有人激动地喊道：“真的假的？喝了就能不怕冷？”“那神水多少钱啊？我们能买得起吗？”
男人笑着摆摆手：“神水不要钱！只要你们真心信仰生命女神，过几天我会安排大家入教，入教后就能免费领取神水！不仅能不怕冷，还能身体健康，少生病！”
“太好了！我要入教！”“我也要！我家老婆子冬天总咳嗽，说不定喝了神水就好了！” 下面的工人越听越激动，不少人已经开始举手报名，气氛热烈得像在参加节日集会。
躲在角落的康拉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有微弱的灵性波动 —— 序列 9，而且是偏向 “魅惑” 的途径，那些工人的激动，有一半是被他的灵性影响了。他还注意到，男人身后站着两个同样穿黑袍的人，气息比男人稍强，大概是序列 8，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显然是负责警戒的。
树林另一侧，百灵鸟压低声音对月季说：“等集会结束，我们跟着那个组织者，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你让‘影子’在空中跟着，别靠太近，他们有序列 8 的警戒者。”
月季点点头，吹了一声只有渡鸦能听到的哨音，远处的夜空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盘旋起来 —— 那是 “影子”，它展开翅膀，远远跟在土台附近，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穿黑袍的组织者。
晚上 10 点 40 分，男人又讲了半个多小时，内容无非是吹嘘生命女神的神奇，鼓动大家多找些工友来入教，最后宣布：“三天后晚上 10 点，还在这里集合，我会带大家去见生命女神的使者，正式入教！”
下面的工人欢呼着答应，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男人和两个黑袍人最后走，他们没有和工人同行，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 那里有一条通往别墅区的小路。
“行动！” 百灵鸟低喝一声，和月季悄悄跟了上去；巷口的雷恩也立刻对塞拉菲娜说：“我们去接康拉德，注意保持距离，别被那些黑袍人的警戒发现。”
两人快步走向树林，康拉德已经按照约定，在树林边缘的一棵老橡树下等着。他看到雷恩和塞拉菲娜，立刻迎了上来，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有三个超凡者，组织者序列 9，两个警戒者序列 8，都是偏向‘魅惑’和‘隐匿’的途径，灵性气息很杂，不像正神教会的人。”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为什么工人那么激动？” 雷恩问，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散去的工人，避免被人注意到。
康拉德回忆着土台上的内容，眉头皱得更紧：“那个组织者说信仰‘生命女神’能喝到神水，不怕严寒，还说入教免费领神水。但我看他眼神不对，提到‘入教’时，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像是在盘算什么，估计后面还是要骗工人的钱，甚至可能…… 用工人做什么仪式。”
塞拉菲娜也补充道：“我刚才用‘危险感知’扫了一下，那些工人身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丝微弱的‘渴望’，是被那个组织者的灵性影响了，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只是觉得‘入教能解决问题’。”
“神水……” 雷恩摸了摸下巴，心里泛起疑惑，“能抵御严寒的神水？要么是加了某种炼金药剂，要么就是用了邪术，把工人的生命力转化成抗寒能力，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人迅速回到马车，马车里烧着小煤炉，温暖的气息驱散了夜晚的凉意。雷恩让车夫先在附近绕圈，等百灵鸟和月季汇合，同时在心里盘算 —— 如果神水是邪术产物，那几百个工人入教后，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查清神水的成分和组织者的老巢。
晚上 11 点 50 分，马车按照约定，来到东区的一条僻静街道。刚停下，就看到百灵鸟和月季快步走了过来，两人脸上带着凝重。
“怎么样？找到他们的老巢了吗？” 雷恩掀开车帘，让两人上车。
百灵鸟坐下后，先喝了口热可可，才开口：“找到了，在前面两条街的一栋别墅里，是栋带花园的两层小楼，看起来很普通，但里面有至少十个超凡者，都是序列 8 到序列 9，灵性气息很奇怪，带着点‘腐烂’的味道，不像好人。”
“而且他们不止组织了这一批工人！” 月季接着说，“我们跟着组织者到别墅时，看到有两个黑袍人带着另一批工人过来，大概有三十多个，听他们的对话，这几天已经组织了五批工人，加起来有三百多人了，都等着三天后入教领神水。”
“三百多人……” 塞拉菲娜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神水有问题，这么多工人都会遭殃，而且他们还在不断拉人，再拖下去，人会越来越多。”
康拉德也难得开口：“别墅的防御不算强，只有两个序列 8 在门口警戒，里面的超凡者虽然多，但都是低阶，我们配合教会，能一锅端掉。”
雷恩没有犹豫，立刻拍板：“不用等了，现在就联系教会！教会之前给的通讯盘还在，直接汇报情况，让他们派‘执法者’小队过来，趁他们现在都聚在别墅里，连夜端掉，免得夜长梦多。”
“我同意！” 月季立刻附和，“这些人明显是邪教，拖延一天，就多一批工人被忽悠，说不定神水已经开始害人了。”
百灵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巴掌大小的黄铜通讯盘 —— 这是教会给的，只有核心合作者才能使用。他按照之前教的方法，用灵性激活通讯盘上的符文，红色的水晶瞬间亮起，教会执法队队长沉稳的声音很快传来：“百灵鸟？这么晚联系，出什么事了？”
“队长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新兴邪教组织！” 百灵鸟的声音带着急切，“他们在利物浦东区组织工人秘密集会，鼓动工人信仰‘生命女神’，用‘神水’诱惑工人入教，已经组织了三百多个工人，超凡者有十几个，现在都聚集在东区的一栋别墅里，灵性气息带着亵渎，疑似邪术！”
通讯盘那头沉默了几秒，执法队队长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具体位置在哪？超凡者等级？有没有高阶存在？”
“别墅在东区橡树街 17 号，超凡者最高序列 8，没有高阶，人数大概十五个，工人三百多，三天后还要举行入教仪式！” 百灵鸟快速报出信息。
“好！” 执法队队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立刻派‘执法者’小队过去，一共两队，序列 6 带队，二十分钟内到橡树街附近的巷口和你们汇合！记住，不要贸然行动，等小队到了再统一进攻，保护好工人，别让邪教徒伤害他们！”
“明白！” 百灵鸟应道，关闭了通讯盘。
马车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一些。塞拉菲娜松了口气：“有教会的人帮忙，就不用担心打不过了，那些工人也能及时醒悟。”
“主要是神水的问题，” 雷恩看着窗外，橡树街的方向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灯光，“等端掉别墅，一定要查清神水是什么，不然就算抓了这批人，还有其他人可能用同样的手段忽悠工人。”
康拉德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 —— 那是一把刻着 “守护” 符文的合金剑，是教会给的制式武器，对付低阶超凡者正好用。月季则摸了摸怀里的卡洛斯（她怕卡洛斯暴露，把它藏在了怀里），小声说：“‘影子’还在别墅附近盯着，有情况会及时通知我们，放心吧。”
晚上 12 点 15 分，马车来到橡树街附近的巷口，远远就能看到两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那里，车身上刻着蒸汽教会的齿轮圣徽 ——“执法者” 小队到了。雷恩等人下车，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胸前别着序列 6 的徽章，他看到雷恩，立刻上前：“豪斯先生？我是‘执法者’一队队长马库斯，队长大人已经交代过情况，现在我们分成两队，一队绕到别墅后门，一队从正门进攻，你们负责外围警戒，防止邪教徒逃跑，保护工人。”
“没问题！” 雷恩点头，和百灵鸟等人对视一眼，各自分工 —— 康拉德和塞拉菲娜守后门，防止邪教徒从花园逃跑；雷恩和百灵鸟、月季守前门，注意有没有漏网之鱼。
凌晨 12 点 30 分，马库斯队长发出进攻信号，两队 “净尘者” 同时行动，正门的骑士用符文战斧劈开别墅大门，里面立刻传来邪教徒的惊呼和灵性碰撞的声音。雷恩等人在外围警戒，很快就有两个黑袍人试图从后门逃跑，被康拉德一剑拦住，塞拉菲娜用 “灵力圣光” 驱散了他们的魅惑灵性，两人瞬间失去反抗力，被随后赶来的 “执法者” 制服。
战斗很快结束，十五个邪教徒全部被抓，别墅里还搜出了大量的陶罐 —— 里面装的就是 “神水”，经马库斯队长检查，神水里加了某种低阶邪术药剂，能暂时激发人体的抗寒能力，但长期饮用会透支生命力，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 “药人”。
“还好发现得早，这些神水还没大规模分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马库斯看着那些陶罐，脸色凝重，“这些工人我们会安排人解释清楚，邪教徒会带回裁判所审问，看看他们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组织。”
雷恩松了口气，意识海中的黄铜晶体轻轻搏动，五条轨道上的绿色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 这次任务虽然不大，但及时阻止了邪教害人，还保护了三百多个工人，锚点又稳固了几分。他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康拉德正在帮 “执法者” 清点邪教徒，塞拉菲娜在给受伤的工人处理伤口，百灵鸟在记录邪教徒的信息，月季则抱着卡洛斯，和 “影子” 一起检查别墅的花园，避免有遗漏的邪术物品。
凌晨 1 点，事情处理完毕，工人被安全送回家，邪教徒被押上教会的马车。雷恩等人也坐上自己的马车，准备返回三烟囱别墅。马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塞拉菲娜突然说：“刚才那个组织者在审问时说，‘生命女神’是他们首领编造的，其实根本没有这个神，他们只是想利用工人的生命力炼制邪术药剂……”
“果然是这样。” 雷恩叹了口气，“还好我们及时发现，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工人要遭殃。”
月季靠在车窗上，打了个哈欠：“总算解决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对了，陈师傅的羊肉汤还热着吗？我现在好想吃……”
一句话逗得众人笑了起来，刚才战斗的紧张感瞬间消散。马车驶过皇后大道，远处的煤气路灯在夜色中连成一条温暖的光带，雷恩看着窗外，心里暗暗想着 —— 不管是马六甲的海战，还是利物浦的邪教，只要有伙伴在，有金镑锚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妹妹会带来医院的好消息，或许…… 还会有新的冒险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