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跟着刘岚快步走到小餐厅门口，木质门帘被两人掀开时，还带着刚才饭菜残留的温热香气。刚推门进去，喧闹的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打转，可眼前的景象却早已没了之前的热闹 —— 聂书记那件灰色中山装、杨厂长常穿的深蓝色工装都没了踪影，连生产科科长爽朗的笑声也消失在走廊尽头，只有后勤处主任李怀德坐在靠窗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
“李主任，您还在这儿呢？” 何雨柱放缓脚步，轻轻走上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他的目光扫过桌面，看到李怀德手边还放着那个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搪瓷杯，杯底沉着几片茶叶，杯沿的茶渍比上午见时又深了些，显然是刚才议事时又添过几回水。
李怀德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先是扫了何雨柱一眼，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木椅：“何雨柱同志坐。刚跟聂书记、杨厂长他们把你的待遇定下来，想着你还在后面忙活，就特意在这儿等你，把事情跟你说清楚，省得你心里没底。” 说着。“工资暂定的是 47 万 5 千块，比咱们厂里三级技术工还高 2 块 —— 你也知道，三级工在厂里得干满3年还要经过考核才能评上，你这刚来就能拿到这数，算是特殊照顾了。另外每月还有额外福利，半斤肉票、1 斤鸡蛋票，都是按月发。还有个事，后厨的组长黄师傅年纪大了，手脚不如以前麻利，已经打了退休报告了，只是后厨以前没人能挑起大梁踩没有批。所以厂里决定给你挂个‘后厨副组长’的职位，平时辅助黄师傅打理后厨的日常事，等以后黄师傅退休了，你再顺理成章转正。这些安排，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意见？”
何雨柱双手琢磨着，能拿到跟丰泽园差不多的工资就知足了，没想到厂里给的待遇比预想的还好，不仅能稳稳养活自己和雨水，每月的肉票和鸡蛋票还能给妹妹补补营养，更别提还有个副组长的职位，算是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奔头。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语气也比刚才更郑重：“李主任，我没意见，全听领导们的安排。说实话，这待遇比我想的还好，真谢谢厂里这么看重我。您放心，我往后肯定好好干，不管是小灶还是后厨的事，都尽心尽力，绝不让领导们失望。”
李怀德见他这么痛快，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意思，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 以前厂里来的年轻人，要么眼高手低，要么斤斤计较，像何雨柱这样既有手艺又懂分寸的，还真是少见。他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好，你能这么想就好。年轻人踏实肯干，以后在厂里有的是机会。等会儿你忙完后厨的活，去我办公室一趟，我把咱们厂的蓝色工装和工作证明给你，工作证明盖了厂里的公章，往后你就是咱们红星轧钢厂的正式职工了，出去也有个身份。”
“哎，好嘞！谢谢李主任！” 何雨柱连忙应下。
李怀德站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杯底的茶叶随着动作晃了晃。他走到何雨柱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般的期许：“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忙你的去吧，别耽误了后厨的事。” 说完，便端着搪瓷杯，脚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中山装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记得早点来拿工装，别等下班了再跑一趟。”
何雨柱笑着点头应下，看着李怀德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心里一阵欢喜，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转身往后厨走，路过走廊时，还能听到各个办公室传来的说话声、算盘声，混合着远处车间隐约的机器轰鸣，这充满烟火气的声响，让他更真切地觉得 —— 自己真的在红星轧钢厂扎下根了。
刚走进后厨，扑面而来的热气就裹住了他，跟外面的微凉空气形成鲜明对比。后厨里的景象跟刚才也大不一样 —— 上午忙碌时摆得满满当当的菜盆、厨具，此刻大多已经清洗干净，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几个帮厨正拿着抹布擦拭灶台，青砖灶台被擦得一尘不染，反射着头顶灯泡的光；刚才围着尝菜的同事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有的在整理食材，有的在清洗锅碗，只有角落里的一张小板凳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刘岚。她穿着浅蓝色的工装，扎着的马尾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双手抱在胸前，下巴抵着胳膊，低着头，肩膀微微垮着，一副明显闷闷不乐的样子。她面前的小桌上还放着一个空的搪瓷碗，碗边沾着点水渍，显然是刚才没吃上菜，连碗都没来得及洗。
何雨柱愣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的场景 —— 他去小餐厅之前，刘岚一直在小餐厅忙活，等她忙完回来菜早就被分完了，想来她忙着帮忙，自己倒没吃上一口。想到这儿，何雨柱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出了声 —— 这姑娘看着爽朗，没想到还挺委屈的，跟个没吃到糖的小孩似的。
刘岚本来就一肚子气。上午她帮着何雨柱忙前忙后，等忙完发现同事们把菜都吃完了，盘子里早就空得只剩几滴酱汁了，盘子还留下来给她洗。她心里还琢磨着，何雨柱应该能想着她，说不定会留一口，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菜，倒等到他回来笑话自己。这一下，委屈就变成了火气，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何雨柱，冷哼一声，故意把脸扭到一边，下巴抬得高高的，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何雨柱被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逗得更欢了，肩膀都跟着轻轻抖动。他边笑边走到靠里的灶台边，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黑铁锅，是他刚才特意用来保温的。他伸出手，轻轻掀开锅盖，一股温热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 —— 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碟，碟子里的菜摆得整整齐齐：红烧肉两块，油焖大虾两只，蒜蓉大白菜和酸辣土豆丝也各有一夹，每样菜都不多不少，刚好够一个人吃，显然是他刚才趁着大家分菜时，特意留出来的。
他把瓷碟端起来，碟子还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很舒服。何雨柱端着碟子，慢悠悠地走到刘岚面前，故意板起脸，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岚姐，这碟菜是我刚才特意留的，一直用锅捂着，还没凉透，你要吗？要是不要，我就拿去给其它几个同事分了 —— 刚才看他们还在念叨，说没尝够红烧肉呢，刚好给他们再解解馋。”
刘岚听到这话，耳朵先动了动，随即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碟子里的菜上 —— 两块红烧肉泛着油亮的光泽，大虾的壳还是红彤彤的，白菜和土豆丝也透着新鲜的颜色。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朵尖都透着粉色。她刚才还在心里埋怨何雨柱没想着自己，觉得自己白帮忙了，没想到他早就偷偷留了一份，刚才的委屈一下子变成了不好意思，再想到自己刚才冲他发脾气的样子，更是觉得丢了大脸，连脖子都有些发烫。
“谁…… 谁要吃你的菜！” 刘岚嘴硬道，声音却比刚才小了不少，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结巴。可她的手却很诚实，不等何雨柱再说话，就伸过去，一把抢过瓷碟，手指碰到碟子时，还特意捏紧了些，像是怕他再拿回去。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 —— 都是何雨柱，故意逗她，让她闹了这么个笑话，还让她刚才跟个小刺猬似的发脾气，多丢人啊！
她站起身，趁着何雨柱低头笑的功夫，飞快地抬起右脚，对准他的左脚脚面，狠狠踩了下去。她穿的是厂里发的黑色布鞋，鞋底虽然不硬，但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踩得结结实实。
“嗷！” 何雨柱疼得大叫一声，声音差点冲破屋顶，他连忙伸出手捂住嘴巴，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了白。这一下是真的疼，疼得他脚趾都蜷了起来，眼泪差点从眼角溢出来。他看着刘岚端着瓷碟，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岗位“跑”的背影，蓝色的工装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个轻快的弧度，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 他上辈子在 21 世纪，没少被酒店里的女孩子这么踩过脚，没想到穿越到建国初期，还是逃不过这一招！不管什么时候，女人表达不满的方式，怎么都这么一致啊！
厨房里的同事们本来都在各自忙活，听到这声响亮的惨叫，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往这边看。看到刘岚气鼓鼓“跑”开的样子，手里还端着个瓷碟，脸上红扑扑的；再看到何雨柱双手捂着左脚，在原地一蹦一蹦地跳，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却还带着笑，顿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何师傅，你这是惹着咱们刘岚了吧？” 黄师傅放下手里的抹布，靠在灶台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跟你说，刘岚这丫头看着温柔，心里跟个小炮仗似的，脾气上来可不小，你往后可得小心点，别再逗她了！”
“就是啊何师傅，你这脚没事吧？” 旁边一个年轻的帮厨也笑着问，手里还拿着个没洗的菜盆，“刘岚那力道，我可见识过，上次她跟帮厨小王闹别扭，踩得小王疼了一下午，你可得揉一揉！”
何雨柱揉着左脚脚面，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被她小小的‘教训’了一下，让我长点记性。” 他边说边往灶台边挪，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 这后厨的氛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没有勾心斗角，只有这样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挺好。
而“跑”回自己岗位的刘岚，刚把瓷碟放在桌上，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笑声，那些笑声里带着善意的打趣，让她的脸更红了，连耳朵尖都快烧起来了。她心里也泛起一丝尴尬 —— 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何雨柱毕竟是新来的，以后还要在一个后厨共事，自己还帮着他打下手，这么踩他一下，会不会太过分了？万一他记仇，以后不跟自己说话了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何雨柱活该 —— 谁让他故意逗自己呢！害她刚才丢了那么大的脸，踩他一下算轻的了！都是该死的何雨柱，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她咬着嘴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香瞬间在嘴里散开，肥肉入口即化，瘦肉软烂入味，甜咸适中，比她妈做的还好吃。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的那点尴尬和生气，瞬间就被这美味的红烧肉冲散了 —— 算了，看在红烧肉这么好吃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