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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川清告的精神像被人从中间拧了一把。

我应该没有活性的血液在外面。

他很确定这一点。作为穿越者,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盯得很紧,住院、体检、抽血,全都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也会想办法用能力灭杀生物活性。

难道是祥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本能地否认。

不对……不对。

祥子现在在大陆那边,被家里某些部门轮流当瓷器供着。就算有人偷她的血,时间上也对不上,况且那股味道里混着旧日东京的霉味和弦卷家特有的药水味,明显是更早的东西。

逻辑还是在的,只是被拉得很紧。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过去那些被他当作“细节”的片段。

当初,自己在日华友好医院的IcU。一之濑久雄的脸在病床上,他用自己的“脸”覆在了一之濑久雄的“脸”上。一之濑久雄的脸现在还在他身上,那替换下来的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张脸呢?

那张脸上,有他的皮肤组织,有他的毛细血管,有他的……血。是替身被带走了。

穿越前真正的丰川清告,作为正常人也没那么多顾忌,私人诊所、财阀附属医院、甚至自卫队合作的“特别体检”。弦卷家要拿到他的血样,并不难,但系统强化那可是之后的事情了。

那些被当成实验体的人……那些有着他的血脉反应、却像野兽一样被捕杀的人……

这些被实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是主动卖身来的底层工人,有人是被“招工中介”骗来的外国劳工,还有几个,丰川清告一眼就看出了乐队学生的瘦弱体型。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杀了他们……把这肮脏的一切都毁掉……”

【绘名:义父!义父!冷静点!这不全是你的错!那是弦卷家那群疯子干的!】

脑海深处,晓山绘名的声音尖锐而焦急,她拼命拉扯着那根名为“理智”的缰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模糊而遥远。

【绘名:义父,听我说,这些事情在你醒来之前,就已经发生很久了。你只是——】

不……

但已经太迟了。

在三角初华的视野里,事情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

刚才还站在集装箱阴影里的“晓山绘名”身影一晃,人已经暴起冲向前方。脚下的冻土被硬生生踩裂,溅起一圈碎冰。

内力像被打开的水龙头,猛然喷薄。

“嘭!”

地面上的积雪和冻土炸裂,留下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坑。

“什么人?!”

一名拿着高压电击枪的守卫只来得及喊出这三个字。

下一秒,“晓山绘名”那只纤细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面罩上。

内力喷薄。

“咔嚓”。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那名守卫的头盔连同里面的脑袋,像是被液压机挤压的易拉罐一样瘪了下去。红白之物甚至没来得及喷溅出来,就被强横的真气震成了粉末。

“有东西!”

“开火!是入侵者!”

哒哒哒哒哒!

周围的私兵反应极快,无数条火舌吞没了那个身影。

但没用。

丰川清告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晓山绘名的身影在弹雨中穿梭,单片眼镜下的左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折扇在她手中化作了最锋利的短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啊啊啊啊!”

“怪物!这也是实验体吗?!”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名试图用捕网枪射击的守卫,被绘名一脚踹断了膝盖骨,紧接着折扇划过咽喉,气管被整齐切断。

另一名想要拉手雷同归于尽的小队长,还没来得及拔掉拉环,整条手臂就被连根扯下。

“停止开火!友军——咳咳——”

最后一个队长还想呼叫支援,腰间的对讲机刚响一声,整个人就被一脚踹进旁边的实验车厢里,撞翻了几箱标着生物危害标识的试剂。

那片空地上,除了依然在燃烧的火焰,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弦卷家私兵。

满地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晓山绘名站在尸堆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米色的制服外套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单片眼镜上也溅了几滴,顺着银色的链条滑落。

她悄无声息地走向实验室深处,穿过一扇扭曲变形的门,屋内依然散发着各种特殊试剂的气味。地面上还残留着培养皿的碎片,有的破裂的种子里带着显微镜下才可见的小生物,随着液体的流动在逐渐死亡。墙角有几台残破的实验设备,屏幕闪烁着故障的红光。

过了一会儿,她才沐浴着鲜血走出。

“晓山绘名”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那个被她电网钉在地上的“逃脱实验体三号”。

那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身上只披着一块破旧病号服。皮肤上布满针眼和手术缝合的痕迹,肌肉在皮下乱窜,像在试图逃离这具身体。那张脸早已看不出人类的模样,只有一只浑浊的眼睛在乱转,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

“吼……呃……啊……”

丰川清告走近了。

实验体眼里已经没有完整的理智,只有本能的求生。但在那浑浊的瞳孔深处,还有一点模糊的痛苦和羞耻。

还活着。

丰川清告在精神世界里盯着他。

即便是在如此狂乱的状态下,他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内那种被强行注入属于他的“血”在沸腾,在痛苦地尖叫。

那种血脉相连的错觉,让他心脏抽痛。

这是用他的皮屑或者毛发里的干细胞,强行克隆、增殖,然后注入到普通人体内催化出来的怪物。

所谓的“胎血”吗?

“晓山绘名”蹲下身,看着那个怪物。

她的手有些颤抖,那是丰川清告在抗拒,在悲伤。

【绘名:义父——】

晓山绘名能感觉到精神世界的温度在迅速上升,就像有人在她脑海里点了几根信号弹。

再不拦,义父那边就要整个人炸开了。

她上前两步,抓起还在爬行的实验体,单手锁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掌贴在对方后脑勺上。

对方张大嘴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牙龈渗出黑红色血沫,舌头已经被自己咬断了一截。

近距离下,那股血腥味直冲鼻腔,让绘名皱了皱眉。

【绘名:义父,听我说——】

她把自己的意识往前再推了一把,把丰川清告那边的疯狂暂时压住一点。

“对不起了。”

“……太痛了,对吧?”

绘名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慈悲。

她伸出手,按在那个怪物的额头上。

内力涌入,温柔的震荡。

噗。

那怪物的后脑轻轻鼓了一下,随后整个身体瞬间瘫软下来,眼中的浑浊消散,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彻底摧毁了脊髓组织,哪怕再生能力再强,也没用了。

“睡吧。”

绘名闭上眼,轻声呢喃,像是在哄一个噩梦中的孩子。

“你会在神明那里,得到救赎。”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

【绘名:义父,义父,没事的。我在。】

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试图把丰川清告从那堆破碎的记忆里拉出来。

但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阻力大得离谱。

丰川清告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意识在往下沉,就像掉进一口没有底的井里。

那些被他杀掉的、被他利用过的、被他牺牲掉的人影在井壁上一张一张掠过,最后全都变成一张脸——丰川祥子的。

嘴角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弧度,眼里却有某种说不清的依赖。

“哦多桑(父亲)........血脉上的.......爸爸........”

我在干什么。

我把他们……

都变成了这样。

祥子........瑞穗........

【绘名:不是。】

晓山绘名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醒醒!是他们拿了你的血,是他们把这些人推进试验舱!你只是来收尸的!义父,你要是现在崩了,他们白死了!】

身体骤然一紧。

晓山绘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种很怪的体验。

明明是她在组织控制身体,但下一秒,来自“内侧”的某股力量猛地抢过了肌肉的指挥权。

指节用力,喉结传来一阵钝痛。

哦豁,这下有点玩大了。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嘴角竟然还抽了抽,哪怕在快窒息了,她也没忘记给自己找个吐槽点。

“绘名姐姐!”

高空中,一道蛛丝划破夜色。

“初华……帮我……”

绘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那是她在意识模糊前最后的求救,“……绑住我……”

初华从附近的通讯塔上一跃而下,战衣在空中展开,像一只红蓝相间的怪鸟,没有任何犹豫,她手腕翻转,特制的强力蛛丝喷射而出。

咻咻咻!

白色的蛛网瞬间将晓山绘名的双手死死缠住,随后又几道蛛丝将她的身体牢牢束缚在旁边的一根路灯杆上。

“嘭——”

蛛丝收紧,把对方的双臂死死拉开,钉在旁边扭曲的铁栏杆上。

“唔呃……咳……!”

被强行拉开双手的绘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指印。

晓山绘名猛地吸了一大口冷空气,喉咙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咳嗽。

她低头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义父你要是再不回神,我就真成Sm现场了。】

嘴上却还撑着笑,对初华挤了挤眼:“……干得好,初华酱。绑得挺紧的。”

初华根本笑不出来。

她看见“绘名姐姐”的表情这么难看——额头全是冷汗,嘴唇发白,单片眼镜后面的那只眼睛血丝密布,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疯”。

“绘名姐姐,这……”她声音都有点抖,“清告君他——”

“他还在。”晓山绘名闭上眼,努力把呼吸拉平,“只是现在不太想面对现实,躲进角落里抽烟去了。”

她说着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平时那种恶作剧般的笑容,但只成功了一半。

“帮我。”

她低声说道,声音里罕见地带了一点请求的味道。

“初华。”

初华点头,蛛丝再次收紧,把“晓山绘名”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半塌的水泥墙上(补充合适的内容或细节)。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对方的胸口,战衣的AI发出细微的蜂鸣声,开始检测心率和脑电波。

“清告君。”

她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很温柔。

“回来吧。”

“我和绘名姐姐,都在这边等你。”

没有回应。

丰川清告的主意识已经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陷入了自我保护性的深度昏迷。只剩下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在寒风中微微抽搐。

初华咬了咬牙,眼神一凝。她单手抱起昏迷的绘名,另一只手射出蛛丝粘住远处的高楼,身影在夜色中荡起,迅速消失在混乱的现场。

精神空间中,丰川清告已经整个人“跌”进意识深处,耳边的警报声逐渐远去,只剩下扩散开的耳鸣。他站在一片模糊的空间里,脚下既像水又像灰,没有边界。

远处有烟味。

明明知道这只是幻觉,他还是顺着那股味道走了过去。

前方的朦胧里,有个熟悉的背影盘腿坐着,肩膀微塌,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手上却没有打火机。

教会后门的台阶,高松晃的工装,破毛线帽。

“抽?”那人头也不回地问他。

“现在抽了也没味道。”丰川清告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反正是假的。”

“假的也能缓一缓。”那人把烟叼得更靠里一点,“你刚才杀人杀得挺猛啊。”

“……你不就是我?”

“是啊。”那背影挠挠头,“所以我来负责在这里自责,你去外面干正事。”

烟灰忽然自己掉了一截,落在脚边那摊水里,扯出一道诡异的黑线。

“那些东西,”晃说,“不是你生出来的,也不是你去抓来的。你最多算给了他们一张‘脸’。真想骂,就把骂人的话攒着,等哪天把弦卷那老家伙拎出来再说,灯还在等我呢。”

丰川清告沉默着。

“……那也是我的血,也有祥子的一部分。”

“那是他们偷的。”晃慢吞吞地说,“你要真是个神,确实该为自己的‘神血’负责。但你现在就是个穷鬼,还欠系统商城一屁股债,还想要成为人类呢。”

“所以。”他扭头看过来,脸上那摊胡茬和清告一模一样,“你要是现在崩了,外面的初华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真让绘名上位吧?”

远处有很轻的呼唤。

“清告君——”

“回来吧——”

声音仿佛隔着一层被子,却带着点鼻音。

高松晃叹了口气,把烟往他怀里一塞:“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大不了以后一起做噩梦。”

空间像是被人从中间撕开了一道缝。

他被一把拽了出去。

……

同一时间,响町教会。

千早爱音正抱着吉他箱子,缩在教堂后门的台阶上。

“阿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打破了夜的寂静。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外面那些用防水布搭起来的帐篷区里,大多数流民都已经睡了,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婴儿的啼哭。

“感冒了?”

要乐奈像个幽灵一样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嘴里还叼着双一次性筷子,手里端着半盒早就凉透了的炒面。她那双异色瞳在黑暗里亮得有点吓人。

“都说了让你别穿那么少。”

椎名立希背着沉重的设备包走出来,顺手把手里刚拧开的一瓶热乌龙茶塞进爱音怀里,没好气地数落道:“这大冬天的还要露腿,你是想等到三十岁得风湿吗?”

“啰嗦!这是东京JK的尊严!是对时尚最后的倔强!”

爱音一边嘴硬,一边赶紧抱紧那瓶热茶取暖。

“我这是艺术家的坚持!”爱音抱紧自己的外套,她抬头望向街口那块总是站着钳工大叔的电线杆,今天却一片空空。

【不会是去相亲了吧?这种天气,躲在某个寡妇的被窝里也不是不可能……不对,我在想什么。】

“既然等不到,我们差不多也回去睡觉了吧。”

长崎素世站在台阶下,十指交错在身前,脸上挂着那个标志性的微笑,“太晚回去的话,明天上学会起不来的。呐,灯?”

高松灯正站在路灯下,对着地面上的影子发呆。听到素世叫她,她才慢半拍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们……先回‘月下狂想曲’。”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格只有两格,“我给晃发个消息。”

八幡海玲靠在教堂外墙上,一直闭着眼,像是在打坐。直到立希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

“走了。”

海玲睁开眼,呼出的白气打在她自己的刘海上。

“我知道。”她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顺手把安全帽往后压了压,“今晚你们别走小巷了,从大路绕回去。”

立希皱眉:“你又感知到什么了?”

“……风向不对。”海玲说,“还有……味道。”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太抽象,索性不再解释。

就在这时,乐奈忽然停下咀嚼,筷子悬在半空,抬头望向天边。

“来人了。”

“纳尼?”立希一愣。

“乐奈酱,怎么了?”灯也不解地看过去。

海玲的身体瞬间紧绷,原本慵懒靠墙的姿势变成了随时可以暴起的格斗预备式。她的耳朵动了动,脸色骤变。

“不是人。”海玲低声说道,“是螺旋桨。”

黑夜中,先是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像是无数只巨大的蚊子在振翅。紧接着,那种声音迅速逼近,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哒哒哒哒哒哒——!

巨大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尘和废纸,吹得帐篷哗哗作响。

“直升机?”立希皱起眉。

很快,又一架、第三架的声音叠加上来,像是一群巨大的昆虫朝这片贫民区压过来。

“卧槽。”

爱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立刻被自己的咳嗽盖住。

几束强烈的探照灯从云层下方扫下来,像几条粗暴的白线在天空乱划。原本昏暗的帐篷区一下子被照得惨白,连那些漏风的破洞都看得一清二楚。

很快,地面也开始喧嚣,帐篷里有人被亮光吵醒,探出头来骂骂咧咧;教会门口排队打地铺的工人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站起来,问“是不是又地震了”;还有小孩吓得大哭,被家长背在身上,裹着军大衣往阴影里躲。

“自卫队?”立希喃喃一句。

“自卫队哪有钱连夜出动三架直升机来关心穷人。”

海玲冷冷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讽刺,“恐怕横须贺那边的也下场了。”

“我们得进去。”立希很快冷静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先把琴收好,电源切掉。要是被人抓到说我们在这里给‘非法滞留人员’搞演出……”

“先进教堂。”海玲做了决定,“别乱看,别乱拍。”

爱音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种时候发x(原推特)绝对会被炎上吧……但不发又好不甘心。果然我还是没资格当那种‘用一条推文改变社会’的大V,只能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高松灯看着还没有回复line的手机,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叹了口气。

三架涂着黑色涂装的“阿帕奇”如同死神般悬停在响町上空。刺眼的探照灯光柱撕裂了黑暗,像几把利剑一样在地面上扫射,所过之处,原本安静的流民营地炸了锅。

警笛声、装甲车的履带声、扩音器里传出的机械命令声,瞬间将这片贫民窟变成了战场。

“前方区域已被列为反恐封锁区!所有人员立刻待在原地!重复!立刻待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素世的脸惨白。

……

响町另一侧,一栋外表普通的老旧公寓楼里。

魁梧的小周已经脱了上衣,直接躺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呼噜声和外面远处的直升机声打架。

小陈披着一件棉马甲,坐在客厅的矮桌前守夜,一边喝着凉掉的绿茶,一边刷着加密聊天软件。

忽然,一条红色的弹窗跳了出来。

“妈的。”

小陈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一把扔掉饼干,转身冲进卧室,直接一脚踹在小周的床板上。

“小周!起来!”

小周翻了个身:“再睡五分钟……”

“出事了。”

小陈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那力道一点不含糊。

“比地震还严重。”小陈语速极快,“刚刚收到的内线消息,自卫队第一空降团和横须贺港的米军特种作战群大规模出动,正在对响町进行全面封锁。理由是‘搜捕极度危险的生化恐怖分子’。我们在自卫队里的线只能透露这么多。”

“什么?!”小周清醒,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黑星手枪,掏出鞋子里面的子弹,“冲着高松先生来的?”

“不像,更像是冲着弦卷家那个实验室去的。那边刚才有动静。”

他和小周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朝卧室踹门。

“砰!砰!”

“两位大哥,这都几点了?让人睡个美容觉行不行啊?”

萧瑞娜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蕾丝睡衣,手里还抱着个hello Kitty玩偶,一脸起床气地抱怨道。作为在响町混迹的伪娘,他最近确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下一秒,看到黑洞洞的枪口,萧瑞娜从心把手举过头顶,声音都变尖了:“别开枪!我最近可是良民!真的啥都没干啊!”

另一个房间的小杨老师听到动静,也披着一件印着乐队角色的痛衣走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

“嗯?怎么了?”

他一看到客厅里的枪,也愣了,“这么快就到‘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环节了?”

小陈和小周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留下接应。”小陈迅速下令,“老周,你带着这两个逼立刻前往唐人街。我们原定用走私船把那几个‘红通’人员运回去的计划暂时作废。你把他们带到刘记茶叶铺的地窖里藏好。这两个人知道不少关于响町地下网络的情报,留着有用。”

“这……”小周犹豫了一下,“高松先生呢?我应该去找他才对。这种时候他在外面很危险。”

“服从命令!”小陈厉声喝道,“我们没有直接指挥他的权限,而且以他的本事,不需要我们操心。我现在要去找他确认情况。老周,你必须保证这条撤离线路的安全。如果能让他们俩帮上忙最好,有什么异样,我授权你便宜行事。”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萧瑞娜和小杨。

“不是,我tm都移民了,你们咋还这样……”萧瑞娜欲哭无泪,“我可是纳税人!”

“少废话。”小杨老师倒是很淡定,已经开始迅速把桌上的几本教材和硬盘往包里塞,“特殊时期,听组织的。”

小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五分钟。我们五分钟内出门,十分钟摸到唐人街边缘。”

他走过去,一把把萧瑞娜从床上拎起来:“能跑吗?”

“能能能!”萧瑞娜脚下打着哆嗦,“我高跟鞋都能穿着跑百米呢!”

“今天别穿高跟。”小杨提醒,“你这腿要是崴了,我们仨得一起给你抬担架。”

小周已经快速检查完装备:弹匣一一压好,对讲机电量全格,一次性手机塞进口袋,几张划着红线的纸质地图叠好塞进胸前。

“老陈。”

他忽然抬头,声音压得很低:“后面要是信号断了……”

“放心。”小陈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我要是断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带着名单上的人撤回老家,剩下的事组织会安排。”

窗外,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像是在催命。探照灯的光柱偶尔扫过窗帘,把房间里那一瞬间照得如同白昼,灰尘在光束里乱舞。楼道里已经乱成一团。穿着睡衣的大妈探出头来骂街,又被远处的警笛声吓回去;几个纹着花臂的年轻人想从后窗溜走,结果刚翻出去就被强光灯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远处,装甲车的履带碾过碎石路面,发出的嘎吱声令人牙酸。扩音器里的喊话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例行搜查……所有居民待在原地……违者按《特别事态法》处置……”

“鬼子进村了。”

小陈啐了一口,转身把那支上了膛的格洛克插回腰间,拉上窗帘。

“咱们走。”

……

横须贺基地的联合指挥部,在RING事件之后临时搬到了东京湾岸边的一栋灰白色大楼里。

cIA驻日分部的主管吉姆·罗杰斯一脸阴郁地推开会议室门,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就被自卫队幕僚监部的联络官塞过来一叠文件。

“吉姆先生,这是弦卷集团方面提供的情报和申请。”联络官说话很客气,脸上却有止不住的疲惫,“他们声称遭到‘疑似外部势力渗透’和‘生物恐怖袭击’,要求我们配合进行‘区域封锁与排查’。”

吉姆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小日子的财阀现在都直接给我们下命令了?”他用英语骂了一句,又自己翻译成日语,“还是说,白宫已经变成弦卷家的公关部了?”

联络官僵了僵,没有回嘴。

就在一个小时前,弦卷家的专线电话直接打到了华盛顿。电话那头不是普通官员,而是某位一直高调支持“Girls band Era”的大佬亲自接的。

“东京响町发生重大治安事件,可能涉及被制裁国家的情报网和非法生物实验泄露。”

弦卷那位总管用极其冷静的语气描述现场,“我们希望米军展现同盟诚意。”

电话最后那句“我们在下一轮军购和海外Live场地选择上,一直非常看重米国市场”,说得不轻不重。

结果,横须贺港的一支装备精良的快速反应部队就被叫醒了。

“oK,oK,反正我们就是你们的安保外包。”

吉姆把文件丢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派人进去看一眼。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最后查出来是你们财团自家实验室炸锅,别指望我在国会那边帮你们洗地。”

没人接话。

“Fxxk!”吉姆骂了一句,“听着,我现在就在横须贺调人。让那些大兵给我把那片贫民窟翻个底朝天!不管是用推土机还是用喷火器,总之我要看到结果!还有那个该死的‘实验体’,哪怕是一块肉也要给我找回来!”

……

夜色下,自卫队的卡车和装甲车像灰绿色的虫群一样从高架桥下钻出来,一辆辆开进响町。

每到一个路口,就有自卫队员下车,迅速拉起黄色的封锁线,竖起“临时通行禁止”的告示牌。警视厅的机动队和交番的巡逻警察则负责把慌乱的居民往指定的“避难所”赶。

一户一户搜查,只许进不许出。

有自卫队员拿着名单挨家挨户敲门,确认户口;也有戴着米军战术头盔、说着一口带口音英语的家伙在巷子里晃悠,拿手机对着破旧建筑拍照,顺手把几个看不顺眼的醉汉按在墙上搜身。

黑色的信号屏蔽车停在几条主干道的拐角处,车顶伸出几根像蘑菇一样的天线。很快,整片区域的手机信号和无线网络就集体“罢工”。

SNS上,响町的实时话题热度突然掉了一大截,仿佛这块地方从地图上暂时消失了。

“夜黑风高,好做事。”某个坐在屏蔽车里的技术员嘟囔了一句,很快被队长用眼神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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