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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技能熟练度+1,当前LV2(492\/500)】

【驾驶技能熟练度+1,当前LV2(493\/5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节拍器一般,规律地在丰川清告的脑海中响起。

车厢内静谧得可怕。迈巴赫卓越的隔音性能,将外界的喧嚣彻底屏蔽,只剩下空调系统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嘶嘶”声,以及发动机那平稳到令人心慌的低沉轰鸣。

这沉默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丰川清告握着方向盘,感受着顶级皮革传来的细腻触感,内心却远不如动作这般从容。

他思考着该如何打破这堵无形的墙。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两个女孩。她们紧挨着坐在一起,像两只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雏鸟。

“最近月之森的演出,好像相当热闹啊。”他终于开口,用一种他自认为最富父爱的语气说道,“那个叫什么……morfonica的乐队,对吧,祥子?”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关切。

“看到你终于愿意出来走走了,爸爸……真的很高兴。祥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爸爸说。”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祥子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她的视线牢牢地粘在窗外,仿佛那飞速倒退模糊的街景,比自己父亲的脸更值得关注。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若叶睦的手,那份力道,仿佛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丰川清告脸上的笑容,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他清了清嗓子,将目标转向了另一个看似更容易突破的缺口。

【不太一样,和过去】

“若叶小姐,最近在忙些什么呢?很少见到你来家里玩了,祥子可总是念叨你呢。”他维持着那份礼貌的周到,补充道,“对了,车中间的冰箱里有各种饮料,请随意。”

“啊。”

若叶睦微微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与后视镜里的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秒,然后迅速垂下。她轻声回应道:

“只是在做一些普通的事情。谢谢您的关心。”

她的声音平静疏离,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地,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却清晰地传达了“谈话到此为止”的信号。

“奇怪……”

丰川清告再次碰了个软钉子。一丝真正的困惑,终于穿透了那层“扮演慈父”的伪装,浮现在他的心头。

若叶睦向来安静,但这好像并非她在动漫里表现出的那种平日里那种有些天然呆的沉默,而是一种……带着明确立场竖起尖刺的寂静。

“哈哈,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是好事,”

丰川清告用食指挠了挠正在憨笑的脸,试图用长辈的口吻来粉饰这片令人窒息的尴尬,“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便转过头去,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道路,仿佛真的在认真开车。

但那副宽大的墨镜之下,隐藏的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惊疑与烦躁。

车厢内的气氛,再次坠入了那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驾驶技能熟练度+1,当前LV2(494\/500)】

……

【驾驶技能熟练度+1,当前LV2(500\/500)】

突然,一连串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驾驶技能等级提升,当前LV3(000\/1000)】

【您的理智下降1,当前87(88)】

那一瞬间,丰川清告虎躯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的感觉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他感觉自己仿佛与这台钢铁巨兽融为了一体。每一个转弯的角度,每一次加速的推背感,每一次刹车时轮胎与地面那细微的摩擦,都变得如同呼吸般精准、流畅、自如。

他不再是一个“正在驾驶”的人,他就是“驾驶”本身。一个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司机之魂,在这一刻,仿佛附身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神奇的感觉并非第一次出现。

自从穿越来这一个多月,他已经无数次体验过这种“神启”般的关键时刻。无论是日语的流利程度,还是扮演“丰川清告”这个角色时的惟妙惟肖;无论是对各种乐器的霎那掌握,还是厨房里信手拈来的烹饪技巧……

只要他专注于某项技能的“练习”或“使用”,脑海中的进度条就会以分钟为单位稳步增长。

这种即时反馈的爽快感,是会上瘾的,是无与伦比的。它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让他不断超越凡人的极限。

这就是“外挂”。

然而,就在那阵堪比毒品的多巴胺分泌高潮褪去之后,一股更为强的不真实感,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有时候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由一行行冰冷的代码编写出来的,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植入了外挂程序的玩偶,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bUG而被系统删除,或者被未知的“管理员”随意修改。

毕竟……

谁叫《banG dream!》,本身就是一个游戏呢?

这些涌入脑海的知识,如同失控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属于“自我”的东西,正在这外来数据的侵蚀下悄然崩塌。他感到惴惴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这洪流中苦苦挣扎,试图抓住一丝尚且清醒的自我意识。

穿越之前,他张姓丰川清告总是嗤笑于史书或小说里那些陡然获得奇遇,却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主角,觉得他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矫情至极。

殊不知,当这种所谓的“金手指”真的砸在自己头上时,他才切身体会到,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如何能把人砸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

古语有云,无功不受禄。当你的命运完全不受自己掌控,当一种未知的、伟岸的力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对你展露其狰狞的一角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并非来自于血浆厉鬼或是恶灵妖怪。

那是一种更为高级、也更为残忍的心理摧残。它来自于对自我存在意义的怀疑,来自于对整个世界真实性的根本动摇。这种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深入骨髓,挥之不去,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令人感到绝望。

现在的丰川清告,就像一个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孤舟。虽然“系统”给了他一张明确的航海图,却没给他安装发动机,他只能凭借着名为“剧情”的洋流,任由命运摆布,在无尽的黑暗中被动地摸索前进。

他根本不知道,在那航线的终点等待着他的,究竟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加深邃、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深渊。

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而这个世界早已写好的剧本——那个所谓的主线任务,更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把这个主线任务想得太简单了。

他一边维持着平稳的驾驶,一边将一丝余光移向了视野中那熟悉的面板,当他的意识集中在【主线任务:卖沟卡的母鸡(进行中)】这个略带荒诞意味的词条上时,心中的苦涩难以言喻。

词条在他的意念下迅速展开——

【主线任务:卖沟卡的母鸡(进行中)】

【任务简介:作为穿越者,你一定希望完成武士道没有呈现的乐子吧?挽救go团的和鸡团的人设你责无旁贷!请你扮演”丰川清告“的角色,完成这些观众们渴求的幻想吧!让她们在你的影响下,奏响更加扭曲而又充满魅力的乐章!】

【序章:c团的建立与解散(进行中)】

【丰川祥子,这是你开启的故事啊.......】

【请玩家以”丰川清告“的游玩角色作为见证人,促使丰川祥子、若叶睦、高松灯、椎名立希、长崎素世在两个月内组成cRYchIc乐队并最终解散。在这过程中,你必须巧妙地引导剧情发展,遵守党纪国法,确保每个人物都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前行,最终走向那戏剧性的开局。】

【序章任务奖励:视玩家参与程度决定。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最终的评分,评分越高,奖励越丰厚。】

【警告!序章任务失败视为主线任务失败!请玩家注意时间限制!一旦超过两个月期限,任务将自动宣告失败,你也将承担无法承受的后果!】

【支线任务:人生只若叶初见(已完成):在若叶睦面前展现你稳重谨慎的的一面】

【主线里程碑任务:东京市的蜘蛛侠(已完成)】

【奖励已领取】

.......

“哎………”

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消散在静谧的车厢里。

车子继续平稳地行驶着,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然而,丰川清告的心中,却像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不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祥子和若叶睦对他的疏远与戒备,但他并不完全明白这是为何。仅仅是因为丰川瑞穗的去世?还是因为他最近那些在“系统”逼迫下的异常行为,让祥子产生了误解?

“妈的,都怪这个傻x主线任务!”丰川清告在心底无声地咒骂,一股愤懑之气在胸中翻涌。

这个主线任务,乍一看,是让他当个终极乐子人,沉浸式体验mygo和mujica的爱恨情仇,顺便为灵魂上的伟大祖国多做贡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天爷看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特意让他来这里享受财阀赘婿的顶级人生——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他一下就完成了三分之二。说一句“爽歪歪”,理所当然。

然而,真相却与这无限美好的表象截然相反。这里的每一步,都充满了限制,他宛如被无数条无形的锁链紧紧捆绑,稍有不慎,便会被立刻拖入万丈深渊。

丰川清告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什么叫扮演‘丰川清告’的游玩角色?”

他在心里自嘲。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无法挣脱的角色扮演。醒来后仅仅过了几天,他就发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生活体验,而是一场他必须参与、却无法主导的、与所谓“命运”抗争的滑稽剧。

在穿越之初的那几天,他确实可以假装自己是个享乐者,满心新奇地逢场作戏,沐浴在“成为资本家人上人”的阳光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属于穿越者本身自由散漫的本性,在丰川家这个压抑的环境中被无情地碾压。

每一次,当他试图在祥子面前展露一丝属于自己的真实笑容,或是想放松地开口调侃一句时,系统面板便会毫不留情地弹出警告。随之而来的,是那条令人胆寒的“角色契合度”进度条缓缓下降的声音,宛如死亡前一分一秒的滴答时钟,逼迫着他一次次地重新戴上那副名为“丰川清告”的冰冷面具。

细则里清楚地写着,主线任务失败的惩罚是“凄惨的逐渐死亡”。一开始,丰川清告对此并没有产生真正的恐惧,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了。

可是,系统很快就用最残忍的方式,无情地撕裂了他心中关于“死亡”的肤浅概念,让他亲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真正的“凄惨”。

在那痛苦降临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那并非单纯的疼痛,而是灵魂被置于火与硫磺的熔炉中,被反复灼烧、腐蚀、蒸烤的极致绝望。一股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攫住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将他的灵魂从躯壳中强行剥离,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撕扯、碾碎。

他的意识被抛入狂风暴雨的黑暗之海,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每一瞬间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痛楚,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针,同时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无尽的磨难。他只能无助地承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而痛苦的本质,则像一个胜利者,在他心中狂笑着,嘲讽着他的无力反抗。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才是死亡的真谛:并非肉体的消亡,而是灵魂永无止境的煎熬。

然而,痛苦终究是短暂的。

当丰川清告以为自己的精神将要被那无穷尽的折磨彻底击垮时,系统却又“贴心”地为他恢复了理智值。紧接着,那作为“补偿”赠予的一千积分,在他眼中显得无比讽刺。

这就好像一个恶魔,在将你凌迟得体无完肤之后,又仁慈地为你施展治愈术,仅仅是为了让你能以更清醒的状态,迎接下一轮的酷刑。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刚穿越时,他曾用这句略带中二的话来警醒自己。然而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不是“标价”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一份“馈赠”。

这“馈赠”本身,就是那淬毒的匕首,是资本家路灯上不断收紧的绞索。

先不论扮演“丰川清告”这个角色本身所带来的精神分裂感,他面临着一个最根本、也最致命的威胁——一旦被丰川祥子识破他并非真正的“父亲”,他就完蛋了。

她是这个世界与他维系最深的人,也是他身份合法性的唯一证明。

他被困在了一个悖论的死局里。

如果他选择消极应对,任凭剧情自生自灭,系统会因为他没有完成“拯救go团和鸡团人设”的积极要求而惩罚他。可如果他主动干预,剧情的走向就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一旦失控,主线任务失败的后果同样是死亡。

他就像一个被命令在钢丝上跳舞的小丑,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观众席上的“系统”,还在不断地往钢丝上扔香蕉皮,只为了看他摔下去时那滑稽的乐子。

还有那个送给三角初音的蜘蛛侠战衣……

沟槽了!

那不仅仅是一个支线任务,那是他亲手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观里的、充满未知变数的“奇点”。

一想到这里,丰川清告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谁知道在未来,这条被他亲手引上岔路的世界线,会如何疯狂地朝着不可名状的深渊狂奔而去。

他心中甚至升起过一个更为绝望的念头——了结自己。但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他隐隐觉得,对于“系统”而言,死亡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永恒酷刑的开端。

他毫不怀疑,系统有能力将他的灵魂永远囚禁在那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无路可逃。

于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通过消耗宝贵的积分,强行提升了【演技】的技能等级。

这确实起到了作用。虽然他表演的“丰川清告”依旧无法完全还原出原身的感觉,但至少,丰川家的其他人,包括他那位便宜岳父丰川定治,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明显的异常。他们或许只是善意地将他身上那些细微的变化,归因于丧妻之痛带来的打击。

然而,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丰川祥子。

作为女儿,她对他这个“父亲”的熟悉程度,是横在他面前最大的一道天堑,让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心虚。即便他再如何努力地模仿,总会有无法掩盖的破绽。

因为相比于原身,他的表演中,永远欠缺了一份最核心、最关键的情感——

车子一个漂移,丰川清告无声和后视镜中的若叶睦对视了一眼。

——爱。

爱。这种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情感,成了困扰他最大的枷锁。他可以模仿出那个男人的一切举止、语气、甚至细微的习惯,但他唯独无法复制出那份发自内心的、对女儿的爱。

他所扮演的“父亲”,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的空壳。

他并非没有想过解决办法。纵然在未来,他的【演技】技能可以升至LV5,甚至更高,或许能够通过极致的“方法派演技”,完美模拟出“爱”的感觉。

然而,那份代价,他付不起。

因为一旦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丰川清告”的身份中,那种完全的代入感,会让他彻底迷失自己,让他再也分不清虚拟与现实。他原本那个属于“张清告”的人格,就会被这个角色的数据流迅速覆盖、吞噬。

这在数值上的体现,是毁灭性的。这种沉浸,会导致他的“理智上限”不可逆地降低。这和技能升级后那种可以靠休息恢复的暂时性波动,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相当于在精神分裂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是一场精神上的自我抹杀。

除非,他愿意使用那些比积分还要珍贵无数倍的“自由属性点”,去填补那不断崩塌的理智上限,这本让他都快成为陆地神仙的了。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系统恢复的,仅仅是理智值的“上限”这个冰冷的数字,它能缓解精神分裂的趋势,却无法阻止那个名为“丰川清告”的、既定的数据人格,如水银泻地般,持续不断地渗入“张清告”的灵魂。

这是一个缓慢而不可逆的“覆盖”过程。丰川清告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这份内在的恐惧,在与丰川祥子相处时,被无限放大。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被深重的焦虑所占据。他的笑容,再怎么努力地去模仿,也无法掩盖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动荡与疏离。他总是在手足无措间,担心自己会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为了掩饰那片空洞,丰川清告开始佩戴墨镜,并下意识地尽可能地减少和祥子独处的时间。

车子平稳地驶过一片绿树成荫的街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车窗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明暗交错,一如丰川清告此刻混乱纠结的内心。

他隐隐感到,有太多的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未来的每一个瞬间,都像一个薛定谔的猫盒,里面夹杂着无数未知的致命变数。

今天是morfonica乐队将在“月之森”学园祭上进行表演的日子。

这是一个关键的节点。在早已写好的剧本中,丰川祥子将在这场演出中,被那绚丽的舞台与动人的旋律深深打动,从而在她心中埋下组建乐队的第一颗种子。

也正是在这里,吹奏部的长崎素世,本应顺理成章地受到祥子的邀请,作为贝斯手加入那支名为crychic的乐队。

苦来兮苦不走,卖勾也不好来。

剧本本应是如此美好,此刻却让丰川清告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按照原计划,现在的丰川祥子,应该正在学校里,平静地享受着她的高中生活,然后,在若叶睦的偶然邀请下,顺水推舟地前来观赏这场音乐祭。

但现实是,自从母亲去世后,祥子便再也没有勇气更多踏入学校。

她将自己封闭在家中,没日没夜地弹奏着钢琴,用黑白琴键构筑起一座无人能够进入的孤岛。

这让丰川清告愁得无计可施,心急如焚。他却又不敢亲自去开导祥子。他害怕,他那拙劣的、缺乏“爱”的演技,会在女儿最脆弱的时候暴露无遗。

那样的后果,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为了强行将脱轨的剧情拉回正轨,他只能铤而走险。他先是自己想办法打听到了月之森音乐祭的准确时间,然后,亲自拨通了若叶睦母亲——森美奈美的电话,用最诚恳最符合“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身份的语气,请求她出面,促使若叶睦来邀请祥子参加这场音乐祭。

这是一场豪赌。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亲自全程滴水不漏地监视着这一切。他的脑海中,正以每秒几十次的频率,疯狂回放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

丰川清告很清楚,时间迫在眉睫。现在的他,只能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向着那不存在的神明祈祷,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不要再出现任何该死的乌龙。

他脚下微微用力,将车速又调快了几分,试图用些许的推背感,来压下心中的紧迫与焦躁,同时在脑中默默筹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车内的沉默,仿佛一张无形的、越收越紧的巨网,将他们三人死死地束缚在各自的思绪里,等待着那未知的命运,降下最终的裁决。

前方,典雅的校门出现在视野中。

月之森到了。

.......

“祥,移动。”

若叶睦的声音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迈巴赫后座的沉寂中漾开一圈轻柔的涟漪。她看着身旁仿佛依旧魂游天外的丰川祥子,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那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朋友的坚定。

丰川祥子这才如梦初醒。她茫然地抬起头,环顾着车窗外月之森学园那典雅的、如同古典画卷般的景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依旧带着一丝未曾散去的迷离与空洞。

就在这时,她身侧的车门被无声地打开。她的“父亲”亲自俯下身,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一种无可挑剔的、管家式的礼仪,为她和她的朋友做出了一个引请的手势。

祥子甚至没有去看丰川清告一眼,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落在了虚空的某处。她低垂着头,沉默地、径直地向着学园那典雅的铁艺大门走去。清晨的阳光洒满校园,穿着精致制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笑语晏晏,而祥子的身影在这热闹的背景板下,却显得格外单薄与孤单,仿佛一层随时会破碎的影子,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祥子。”

丰川清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不轻不重,却准确地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丰川清告缓缓地、一步步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他摘下了那副几乎焊在脸上的、标志性的墨镜,露出了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睛。此刻,那双眼中没有了平日的疏离与淡漠,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真诚与关切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为女儿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他的动作很慢,祥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但最终没有躲开。

那只宽大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温柔地、带着一丝笨拙地揉了揉。就在这看似温情的父女互动之间,丰川清告的拇指与食指完成了一个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小动作——一枚比米粒还小、颜色与祥子发色完全一致的微型定位器,被他从指间 deftly地滑落,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了她头顶那个精致的发卡内侧。

站在一旁的若叶睦,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视线从丰川清告那张充满“关切”的脸上,滑落到他停留在祥子头顶的手。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个“抚摸”的动作,有那么一瞬的、极其不自然的僵硬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只是默默地将这份小小的违和感,记在了心里。

丰川清告收回手,用一种几乎是发自肺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爸爸……会努力的,所以也请你……要开心。”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周围喧闹的人声、远处社团活动传来的音乐声,都仿佛被拉远,变得模糊不清。

祥子依旧背对着他,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充满关怀的、久违了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的温度,是如此真切,让她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内心,似乎也悄然融化了一丝裂缝。

“……嗯。”

短暂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丰川祥子几不可闻地,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多说任何话,便继续迈步向前走去。她的背影依旧单薄,但那步伐,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再那么漂浮的坚定。

丰川清告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祥子和若叶睦的背影消失在校门之内。他的脸上,那份属于“父亲”的温情尚未褪去,心中却已是五味杂陈。

刚刚那句话,确实是出自真心的。一方面,随着对“丰川清告”原身记忆的不断融合,那份深埋的父爱,也或多或少地感染了他。他也确实希望这个名义上的女儿能够开心一些,至少别再这样折磨她自己……也别再折腾他这个冒牌货了。

但另一方面,这份真心,也是服务于主线任务的、最顶级的演技。它能麻痹祥子,也能麻痹……所有可能存在的、窥伺着他们的眼睛。

事已至此,为了活下去,属实是不能怪他不择手段了。

他朝不远处一个角落招了招手。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一名年轻华人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他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士挎包递了过来。

丰川清告接过,拉开拉链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夹杂着乡音的、熟稔的中文说道:

“谢了,小陈。替我向参赞先生问好。”

“好的,丰川先生。”那名叫小陈的男助理没有像日本人那样习惯性地鞠躬,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不卑不亢,“那我就先走了。”

随后,他便坐进了那辆象征着“恩情”的迈巴赫驾驶座,悄无声息地,将这辆豪车驶离了这片属于青春与梦想的舞台。

随着那辆象征着“恩情”与“束缚”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驶离,丰川清告感觉自己与那个虚假身份的最后一道物理连接也被暂时切断了。他现在,是孤身一人的“张清告”。

【您使用3.1点自由属性点,当前体质——>9】

【您花费600积分,当前格斗LV3(001\/1000)】

【您的理智值出现波动,请注意。】

感受到体内的磅礴力量后,丰川清告脸上堆起招牌式的笑容,迎着月之森的保安们走了过去。过去几周,他可没少在月之森附近活动,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和这些保安们套近乎,借此打听月之森内部的消息。

“丰川先生,您今天是来送女儿上学吧?”

月之森的保安队长上条郭加笑道,他之前曾在霓虹自卫队服役,体格魁梧,坚定的目光透着几分威严。

“这……”

上条郭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为难之色。他坚毅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安,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些许:“丰川先生,恕我直言,这里毕竟是女子学园,按照规定,外来男性是严禁入内的。您这样……实在是让我们很难办。”

话音未落,丰川清告已经眼疾手快地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古朴精致的纸袋,不着痕迹地塞到了上条队长的手里。

“上条队长,一点小意思。”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华国那边特供的‘黄鹤楼’,正宗得很,市面上您有钱也见不着。尝个鲜,提提神。”

这堪称降维打击的“核心科技”,让上条郭加的手下意识地一紧。他没有低头去看,但那硬实的触感和从袋口飘出的、醇厚的烟草和钞票的香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丰川清告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而且,我是真的有点急了,再撑下去,恐怕就要在您这月之森门口出洋相了。您看,通融一下?总不能让我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吧?那对贵校的影响更不好,您说是不是?”

上条郭加的内心显然在激烈地挣扎。他看了一眼丰川清告那张“真诚”的脸,又感受了一下手中那沉甸甸的“情谊”,终于,那根名为“原则”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他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让丰川清告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好吧。丰川先生,既然您情况特殊,我就破例一次。”上条郭加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队长的威严,“不过,学园里的男厕所只有一间,而且位置很偏僻,还请您务必跟我来,不要乱走。”

“一定一定,多谢队长!”

说完,上条郭加便转身,带着丰川清告朝着校园一处隐蔽的方向走去。留下的其他保安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困惑、无奈,又带着点“我懂的”复杂眼神。

淦!我就知道!

跟在上条队长身后,丰川清告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保安总得有地方上厕所!说什么美少女不食人间烟火,难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也练成了只进不出的貔貅吗?!

他将那些无关紧要的腹诽压在心底,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起来。身体里那份由属性点带来的、沛然莫御的力量,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在他的控制下奔涌、蓄积。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一条绿荫小径,又绕过一栋教学楼的拐角。空气中属于学园祭的喧嚣与活力被逐渐隔绝,四周变得异常安静。最终,上条郭加在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栋孤零零的、墙皮斑驳的小建筑说道:

“丰川先生,那里就是本校唯一的男厕所了。您请便,我就在这里等您。”那栋建筑的油漆大面积剥落,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墙角甚至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散发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气息。

“哦?上条队长不打算顺便也去一趟吗?”丰川清告笑意盈盈地问道。他的语气轻松到了极点,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句客套,不带半点试探的烟火气。

“不了,不了,我刚才已经去过了。”上条郭加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丝毫不为所动。他依旧站在原地,双腿微微叉开,身体如一杆标枪般挺立,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丰川清告的身影。他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与周围静谧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是个专业的。

丰川清告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已经给这位尽忠职守的保安队长,下了最后的通牒。

“那好,我就自己去了。”他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劳烦上条队长在此稍候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从容地走向那间破旧的厕所,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仿佛他真的只是去解决自己的“三急”问题。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无声地咒骂了一句。

mo**er F**K.

这个上条郭加,比预想中还要敬业,也还要难缠。

但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在即将走到厕所门口时,他仿佛不经意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指向了上条郭加的身后不远处,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上条队长,快看那边!”

“丰川先生,有什么……”

职业的本能让上条郭加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去。然而,他的话甚至没能说完。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微乎其微、比蚊虫叮咬还要轻微的刺痛,从他后颈处传来。紧接着,一阵无法抗拒的强烈眩晕感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大脑。他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浓重的黑暗所吞噬,身体一软,便无声无息地瘫倒下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仿佛还隐隐听见了一个充满关切的、熟悉的声音。

“上条队长?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

“上条队长?上条队长?”

丰川清告蹲下身,用手指探了探对方的颈动脉,又轻轻推了推他,在再三确认系统出品的道具确实效果拔群、童叟无欺之后,才将作为plan b的那方浸透了乙醚的手帕,重新收回了随身的挎包里。

其实,在他开口分散对方注意力的那一刻,他的“凶器”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那是一支他在系统商城里,花费了足足500积分才兑换到的一次性道具。其原理和外形,都酷似名侦探柯南手表里的麻醉针——无色无味,效果强劲,生效迅速,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就在上条郭加转身示意的电光石火之间,丰川清告已经悄无声息地从袖口滑出了这枚麻醉针。他精准地对准了对方毫无防备的后颈,食指轻轻一按。

伴随着那几乎看不见的针尖刺入皮肤,强效麻醉剂被瞬间注入上条郭加的体内,顺着奔流的血液,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就将这位尽忠职守的保安队长,送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

“抱歉了,上条队长。”

丰川清告蹲在不省人事的保安队长身旁,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我们都只是在用力地活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切的歉意,但眼神却冰冷而坚定。

他很庆幸自己身处的是21世纪的日本。得益于这个国家前现代化的社会管理模式,以及相对严格的所谓“隐私政策”,这里的公共场所远不像华国那样遍布着无处不在的天网监控。否则,他今天这种光明正大的“犯罪”行为,将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把上条郭加骗进厕所里再动手,那无疑会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与变数。

没有时间耽搁。

他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副薄薄的乳胶手套戴好,然后架起上条郭加壮硕的身体,将其拖进了那间破旧厕所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他将保安队长扶正,让他靠坐在马桶上,伪装成一个正在“方便”的姿态,然后从外面将隔间的门简单地反锁。做完这一切后,他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翻出了隔间,确保从外面看,一切都显得正常无比,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做完这一切,丰川清告才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因肾上腺素飙升而带来的些微紧张与兴奋。

他摘下墨镜,抬起头,站在了那面布满污渍与裂纹的洗手间镜子前。

镜子里,一张陌生的、属于“丰川清告”的脸,正冷冷地回望着他。那是一张属于中年人的、带着几分儒雅与疲惫的脸。

然而下一秒,这张脸上的肌肉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开始牵动。

他的嘴角以一个夸张的、非人的角度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宛如小丑般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算计。

紧接着,他从容不迫地从挎包最隐秘的夹层里,取出了他为这次行动所准备的、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件“道具”。

那是一副闪烁着银黑色冰冷金属光泽的、古典式的单片眼镜。

【道具:变形眼镜】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是为这诡异的一幕配上的注脚。

他熟练地将镜片卡在自己的右眼眼眶上,那冰凉的触感仿佛直接贴上了他的灵魂。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镜中。

镜片之后,他那原本清晰的眼神,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而下一刻,镜中那张属于“丰川清告”的脸,开始了令人作呕的、疯狂的变化。

它不再是人类的脸庞。皮肤仿佛失去了附着,化作了无数条蠕动的肉色虫豸,在他脸部的轮廓上疯狂地扭曲、攀爬、重组。颧骨在皮肤下错位,下巴在拉长又缩短,整张脸庞仿佛一个被投入了石子的漩涡,彻底失去了原有的形态。

这不是伪装,而是一场从生物学层面展开的彻底重构。

短短数秒之后,这场疯狂的蠕动骤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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