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囚牢或殿堂,而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诡异的巨大洞窟。洞窟顶端垂落着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巨大钟乳石,散发出不祥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古老而暴戾的威压,压得人几乎直不起腰。
洞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漆黑巨石垒砌的圆形祭坛。祭坛周围,矗立着九根布满裂缝的粗大石柱,石柱上雕刻着与地面封印阵类似的、却更加复杂晦涩的暗银色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在祭坛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暗红、如同活物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水晶!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整个洞窟的血光随之明灭,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能量波动!那波动中,既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死寂,又诡异地夹杂着一丝微弱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呼唤!
“源血之心!”银硰失声惊呼,雾灰色的眼眸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贪婪与敬畏,“传说中陨落的远古兽神……生命与毁灭规则凝聚的具象化核心!竟然……真的存在!”
与此同时,众人也看到了祭坛下方,散落在地的数十个身影——正是失踪已久的冬猎队队员!但他们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大部分人都昏迷不醒,身体被一种从祭坛延伸出的、暗红色的能量锁链紧紧缠绕,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蛾,生命力正被一丝丝抽离,注入那颗搏动的“源血之心”中!只有少数几个实力最强的战士还保持着清醒,却在能量锁链的束缚下痛苦挣扎,发出压抑的呻吟。
“是冬猎队!”赤炎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救人!
“别动!”墨曜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一把按住了冲动的赤炎。他深邃的墨瞳死死盯着那颗搏动的“源血之心”以及祭坛周围若隐若现的能量力场,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有封印力场,强行靠近,会被它吸干生命力,成为养料!”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名试图挣扎的冬猎队战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瞬间化为了一具枯骨,而那颗“源血之心”的搏动,似乎强劲了一丝!
“混蛋!”赤炎和其他战士看得双眼喷火,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必须切断能量供给,或者暂时干扰封印力场!”银硰快速分析着,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绵绵,“你的力量!你的生命本源之力,与这源血之心同源!或许……可以尝试与它共鸣,暂时安抚或者干扰它!”
又是我?苏绵绵脸色惨白,看着那颗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心脏,本能地感到恐惧。与这种东西共鸣?稍有不慎,恐怕瞬间就会被吸干!
就在这时——
“呵呵……终于……还是找到了……”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带着无尽岁月沧桑与疲惫的声音,突兀地在洞窟中响起。这声音并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让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
祭坛上空,暗红色的光影一阵扭曲,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凝聚显现。
是玄冥!
他依旧看不清面容,帽檐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淡漠地俯视着下方众人,最终,落在了那颗缓缓搏动的“源血之心”上。他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能量波动,却让整个洞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源血之心”的搏动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玄冥!”墨曜瞳孔骤缩,周身气息瞬间提升到极致,将苏绵绵牢牢护在身后。赤炎和银硰也如临大敌,紧张地盯着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存在。
玄冥对众人的敌意视若无睹,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源血之心”,看到了更加久远的过去。他用那沙哑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陈述一个古老的事实:
“生命的尽头是寂灭,寂灭的深渊亦孕育新生……这本是天地循环的法则。可惜,当年的‘祂’,却妄图以自身规则取代天道,凝聚这枚‘源血之心’,打破生死平衡,成就永恒……最终,引来天道反噬,神格崩碎,只余这枚蕴含着‘祂’疯狂意志与残缺法则的心脏,被封印于此……”
他的话语,揭示了“源血之心”惊心动魄的来历!竟然是远古兽神陨落后留下的疯狂核心!
玄冥的目光缓缓转向下方的苏绵绵,猩红的光芒微微闪烁:“而你……纯净的生命容器……你的到来,并非偶然。是这片天地感知到平衡将破,自发生成的……‘纠正之力’?还是……某个存在的刻意安排?”
他的话语充满了莫测的深意,让苏绵绵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做什么?”墨曜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玄冥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叹息的低笑:“做什么?我乃此地守护者,职责便是看守此物,防止‘祂’的疯狂意志复苏,再次荼毒世间。只可惜……封印历经万载,已近油尽灯枯。而外界那些蠢货(影豹族),竟妄想得到它,获得匹敌神明的力量……可笑,可悲。”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源血之心”,猩红的光芒中闪过一丝复杂:“如今,摆在你等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其一,”他看向苏绵绵,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由你,这纯净的生命容器,主动接近它,以你特殊的生命本源之力,尝试净化其中疯狂的意志,或许……有一线可能,将其化为相对温和的‘生命之源’,福泽一方。但代价……你很可能被其反噬,灵魂被疯狂侵蚀,或……彻底融入其中,成为新的‘核心’。”
苏绵绵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其二,”玄冥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无尽的肃杀,“由我,亲手将其……彻底摧毁。连同这里面……可能残存的、你们同伴的最后一丝生机!”他的目光扫过祭坛下那些被束缚的冬猎队队员。
彻底摧毁?!那冬猎队岂不是……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这根本就是绝路!要么牺牲苏绵绵去赌那渺茫的希望,要么眼睁睁看着冬猎队和这恐怖的东西同归于尽!
“没有……其他办法吗?”银硰忍不住嘶声问道,他无法接受“源血之心”被毁,那可能是对抗世界凋零的唯一希望!
玄冥沉默了片刻,帽檐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晃动:“或许有……但需要钥匙,真正的钥匙,而非蛮力或牺牲。”
他的目光,再次意味深长地落在了苏绵绵身上。
“做出选择吧。时间……不多了。外面的虫子,快要闯进来了。”玄冥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身影缓缓变淡,似乎即将再次融入阴影,将抉择的痛苦,完全留给了他们。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源血之心”那令人心悸的搏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墨曜冰冷的侧脸在血光下显得无比刚毅,赤炎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银硰眼神闪烁不定,而苏绵绵,则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命运的悬崖边缘,前方是万丈深渊,后退……亦是绝路。
玄冥的现身,非但没有带来转机,反而将最残酷的抉择,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