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炉上的黑布还在微微发烫，陈玄的手刚触到布角，就缩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指尖，皮肤没红，也没起泡，但那一瞬的灼感却顺着指骨往手臂里钻。
他没说话，转身走到摊位后坐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简，轻轻放在桌面上。玉简表面浮现出几行字，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交易日志。
白虎从炉边站起身，耳朵抖了一下。它刚才一直盯着那块布，连尾巴都没扫一下。现在它走过来，站在陈玄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有人在看。”
陈玄抬头看了它一眼。
“不是土地神。”白虎眯起眼，“比那深。三处，南边山脊，东面云层底下，还有……地下三百丈。”
陈玄手指在玉简上滑动，调出系统界面。一串数据跳出来：【跨界信号接入 +7】【潜在买家身份识别中】【访问频率提升 980%】
他把玉简推到一边，又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写上几个字，折成方块，丢进桌前的小箱子里。那是他新设的“预约登记”箱，想买清浊丹的人，得先留名，再等通知。
“你真打算卖？”白虎问。
“不卖。”陈玄说，“先让他们惦记着。”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远程探查波动】【来源方向：东南】【能量等级：中阶神识】
陈玄不动声色，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结界边缘的符阵立刻响应，一层淡光扫过四周，像水波一样荡开。那道神识被弹了回去，没留下痕迹。
他又调出交易面板，把清浊丹的页面改成“预售”，标价一千灵石，限购三人。下面加了一行小字：需提供真实身份与用途说明，审核通过方可成交。
“这么麻烦，谁还来？”白虎皱眉。
“要的就是这个。”陈玄冷笑，“真想要的，不怕麻烦。来打探的，看到门槛高，自然绕路。”
他说完，站起身，绕到炉子后面，检查封禁符的状态。三张符纸还贴在原位，边缘有些发黑，但没裂开。他伸手摸了摸炉身，热度比刚才更高。
“这炉子不对劲。”他说。
白虎也凑过来，鼻子靠近黑布闻了闻。“有股味，不像药香，也不像火气。”
陈玄没接话。他记得甘露入槽时，炉底闪过一道光，像是从内部透出来的。现在这热感，也不是从外传进去的，倒像是炉子自己在发热。
他退回摊位，打开系统后台，输入指令：【扫描商铺周边异常能量源】
等待几秒，结果出来：【发现三处隐匿观测点】【未触发警报机制】【建议加强信息屏蔽】
他眯了下眼，把这条记录存进私密文件夹。然后重新设置交易权限，将所有来自南荒、东海、天庭方向的请求列为“待审”。非实名账户一律拦截，低价试探订单自动忽略。
“你在防谁？”白虎问。
“防谁都行。”陈玄说，“现在消息放出去了，第一个来的不会是买家，是探子。我要让他们看不清，摸不准。”
他拿起笔，在账本上画了个圈，写下三个方向：南、东、上。每个圈旁边都打了问号。
远处山头，一片云缓缓移动。云层下方，一道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很快消失。
陈玄看到了。他没抬头，只是把笔帽拧紧，放进储物袋。
“刚才那道光，是盯梢的？”白虎问。
“嗯。”陈玄点头，“用的是窥天镜碎片，老东西了，但够用。”
“要不要打掉？”
“别。”他摇头，“让它看。看清楚一点更好。”
他知道，这些人想看他怎么卖丹，更想看他有没有后手。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可一旦露出破绽，立刻就会有人冲进来抢东西。
所以他不能乱。
也不能急。
他必须让所有人觉得，他手里不止这一炉丹，不止这一条路。
他重新打开系统，把清浊丹的详情页做了修改。材料栏写上“融合净世甘露精华”，功效栏加上“可缓解雷毒侵蚀”。这两条一挂上去，访问量立刻暴涨。
五分钟后，第一条申请提交进来：【蛟族长老·赤鳞】，愿出一千二百灵石，求购一粒，用于治疗族人旧伤。
陈玄看了一眼，直接拒绝。理由写的是“用途不符”。
第二条来自散修联盟，报价八百，说是用来研究配方。他也拒了，备注“非紧急需求，暂不受理”。
第三条是兜率宫记名弟子，身份验证通过，愿以两枚丹方残卷交换。陈玄犹豫了一下，点了“待定”。
“你真考虑换？”白虎问。
“他在试探。”陈玄说，“兜率宫不可能为这点东西拿出来换。这人最多是个外围学徒，想拿假货骗我。”
他把这条记录截图，存进档案。以后要是有人拿着所谓的“丹方”来交易，他就能对上号。
这时，系统再次提示：【检测到地底灵流扰动】【强度持续上升】【疑似人为引导】
陈玄眉头一皱。地下三百丈，正是白虎说的那个监视点位置。
他走到平台边缘，蹲下身，手掌贴在地上。一股细微的震动传上来，像是有人在底下挖通道，或者布置阵法。
“他们在下面动手？”白虎也趴下来听。
“不是挖。”陈玄低声说，“是在接引什么。可能是地脉里的能量，也可能是别的。”
他立刻调出结界控制面板，把底层防御等级提到最高。同时在炉子周围加了三道隔音阵，防止声音外泄。
“你还信不过这结界？”白虎问。
“结界没问题。”陈玄说，“问题是人心。他们不来硬的，就来软的。今天偷听，明天偷看，后天就能摸清我所有流程。”
他站起身，走到摊位前，拿起一块木牌，写下“清浊丹首批发售，三日后开启审核”。然后把牌子挂在结界外侧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些，他又取出两块传讯玉简，分别刻上内容。一块发给通天教主，说的是“近日有不明势力窥探，暂闭交易通道，请师尊留意风声”；另一块发给太白金星，写的是“新丹将出，恐惹是非，望老神仙代为传话，免生误会”。
玉简飞出去后，他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拉大旗？”白虎笑了一声。
“不是拉。”陈玄说，“是告诉别人，我有人撑腰。哪怕只是看着，也能挡一阵。”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现在这些人还在观望，是因为不确定他的实力，也不清楚他背后有没有靠山。一旦他们发现他是孤身一人，动作就会变快。
所以他必须在这几天内，把局面稳住。
名声已经起来了，接下来要看的是谁能控制节奏。
他坐回摊位后，翻开账本，开始记录今天的每一笔动静。谁来了，看了什么，试了什么，都被他一条条写下来。
白虎蹲在炉边，眼睛盯着那块黑布。布面下的红光又亮了些，像是炉子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你就不怕这炉子炸了？”它问。
“怕。”陈玄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
他合上账本，抬头看向远处。
山脊上那片云还在，但位置变了。刚才在东南，现在偏到了正东。云层底下，又有两道光闪了一下。
他没动。
也没叫人。
他就坐在那里，灰扑扑的短褐沾着点灰，手里握着笔，像一个普通的摊主，在等下一个客人上门。
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炉底的红光透过黑布，在地上投出一个模糊的圈。
陈玄的笔尖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