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笔尖落下。
墨迹在纸面洇开，第一行字清晰浮现：“【混沌引·破障簪】，限售九支，价：三千上品灵石\/支。”
符纸自燃，青烟未散，一支玉簪已悬于铺门琉璃架上。簪身半透，内里有细碎银光游走，像被冻住的星尘。
白虎抬手一招，东侧三人立刻上前。他们没说话，只把灵石袋放在阶前青石上。袋子鼓胀，沉实，袋口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绳——红、黄、青，代表三家势力。
陈玄扫了一眼，点头。
白虎伸手取袋，打开验数。三袋各三千上品灵石，一枚不少。他将灵石倒入腰间储物袋，发出一阵细响。
第九支簪离架时，琉璃架上空出一道微光。
陈玄翻页，写第二行：“【息壤凝珠】，每颗五百上品灵石，限售三十颗。”
话音刚落，西侧五人围拢过来。一人伸手欲拿，另一人立刻按住他手腕。两人对视一眼，没争，也没退，只盯着架子上那排灰白色小珠。
陈玄没抬头，继续写第三行：“【雷纹锻骨膏】，三两装，八百上品灵石\/盒，限售二十盒。”
南边六人开始递袋。有人递得快，有人迟疑半步。白虎接过，验数，收袋，动作没停。
北面空位处，昨夜那位刻剑阵残卷的老者仍站着。他没动，也没看别人，只盯着陈玄膝上货单最后一行——那里还空着，墨迹未干，纸面微微翘起一角。
陈玄写完第三行，搁下笔。
他伸手摸了摸左眼。眼皮温热，不痛，也不胀。轮回眼已经收了，但余感还在。
白虎从怀里取出一只赤铜托盘，放在阶前。托盘里是刚炼好的凝珠，三十颗，颗颗浑圆，表面浮着一层薄雾似的土气。
“开售。”陈玄说。
白虎端起托盘，往前一步。
西侧五人立刻围紧。一人报数：“我先要十颗。”
另一人接话：“我加两百灵石，全要。”
第三人没开口，只把一只黑铁匣推到托盘边。匣盖微掀，露出半截暗金色根须——那是地心火髓旁长出的伴生藤，百年难遇一株。
陈玄看了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白虎伸手，将那截藤须拈起，放进自己袖中储物袋。然后他拿起托盘，转身回铺。
五人一愣。
陈玄开口：“凝珠不换物，只收灵石。要就掏钱，不要就让位。”
没人再说话。五人迅速清点灵石，堆在青石上。白虎一一验过，收进袋中。
三十颗凝珠售罄。
陈玄翻页，写第四行：“【反售·契引符】，一张三百上品灵石，限售五十张。”
这行字刚落，铺外人群明显躁动起来。
有人往前挤，有人踮脚张望，还有人直接掏出灵石袋往阶上扔。袋子砸在青石上，发出闷响。
白虎没去捡。他站在原地，等陈玄点头。
陈玄抬眼，看向山下。
十里外，两道遁光还在悬停。比昨夜更近了些，已至七里。
他收回目光，手指轻叩货单边缘，三下。
白虎立刻转身，从铺内捧出一只木匣。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张黄符。符纸泛青，符纹是流动的细线，像活的一样。
“契引符，用法写在背面。”白虎朗声说，“买完即走，不许逗留。”
东侧三人已离场，手里握着破障簪，脚步极快，转眼消失在山口。
西侧五人拿到凝珠，也退向两侧，让出位置。
南边六人排着队，一个接一个递袋、领符、离开。有人领完符还不走，在阶下站定，盯着北面老者。
老者仍不动。
陈玄写第五行：“【命契压痕膏】，一盒二百上品灵石，限售一百盒。”
这行字落，铺外忽然安静了一瞬。
随即，更多人从山道涌来。有的踩着云，有的驾着风，有的干脆徒步奔上乱石坡。他们手里提的东西变了——不再是礼盒，而是成袋成箱的灵石。
白虎从铺内又捧出三只大匣。匣子落地，震起一点灰。
他掀开盖子，里面全是小瓷盒。盒面无字，只有一道浅浅压痕，像被人用指腹按过。
“压痕膏，涂在契约文书上，可保三日内不被篡改。”白虎说，“每人限购五盒。”
话音未落，南边排队的人已开始加价。
“我出三百！”
“我四百！”
“我带了五千上品灵石，全要！”
陈玄没拦。他低头继续写第六行：“【定价权·初阶试用券】，一张五千上品灵石，限售三张。”
写完，他停笔。
铺外彻底炸开。
有人当场撕开储物袋，把灵石倒在地上清点；有人飞身跃起，想抢先进铺；还有人直接朝北面老者喊：“前辈！您不抢？”
老者终于抬眼，看向陈玄膝上货单。
陈玄也看着他。
两人没说话。
白虎抱起第六只匣子，走上阶前。匣子比之前都大，沉得他肩膀一沉。他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三张素白纸片，纸上什么都没写。
“试用券，明日辰时生效。”白虎说，“持券者，可对任意一件上架商品临时定价一次。限时半柱香。”
铺外声音低了下去。
所有人都盯着那三张白纸。
陈玄翻页，写第七行：“【战损特供·反售系列】，今日加推十张，每张四百上品灵石。”
白虎立刻转身，又捧出一只匣子。
这次匣子里的符纸是暗红色的，符纹粗重，像刀刻出来。
他刚把匣子放在青石上，南边排队最末那人突然扑上来，一把抓起三张。
白虎没拦。
陈玄抬眼看他。
那人喘着气，手还在抖，却把三张符死死攥在掌心，指节发白。
陈玄低头，继续写第八行：“【升阶专柜·混沌微粒预存券】，一张一万上品灵石，限售一张。”
写完，他搁下笔。
铺外没人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只空着的匣子上。
白虎没去拿新匣子。他站在原地，看着陈玄。
陈玄没看他，只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豆大的黑点——那是昨夜收下的命契残雾，已被香火经验裹成一颗硬核。
他把它放在货单右下角。
墨迹未干的纸面，映出一点微弱反光。
远处山口，一道身影疾奔而来。不是飞，不是遁，是跑。衣袍破烂，肩头渗血，手里高举一只玉瓶。
瓶身晃动，里面液体泛着淡金光泽。
他冲到阶前，单膝跪地，把玉瓶举过头顶。
“东海龙宫，求购……一张试用券。”
陈玄没接瓶。
他只看着货单上那枚黑点，轻轻点了点。
白虎立刻上前，从腰间取下一袋灵石，倒出一千上品灵石，放在青石上。
那人一愣。
白虎说：“瓶留下。灵石拿走。券，不卖。”
那人僵住。
陈玄抬头，第一次正眼看那人。
“你回去告诉敖广。”他说，“让他把龙宫藏经阁第三层西角的青铜匣，送来。”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陈玄垂眼，手指划过货单最后一行空白处。
笔尖悬停。
山风忽起，吹得货单一角翻起。
白虎伸手按住纸角。
陈玄没动。
他盯着那枚黑点，指尖慢慢收紧。